故人(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135 字 4小時前






就在剛才火枝被擲出那一瞬,十來片花葉猛地飛向火苗,炸出嘭地一束焰花。旋即,火焰散落如星,林中風聲獵獵,火苗落進草叢,生氣燎燎黑煙,攪動地蜂群躁動不安。蜂群受阻,攻勢也緩了下來。禿老頭見此,又從背簍裏掏出兩麵小棋,迎風發號。

自“蜂鬼舞”名字被刻上玉明巔“明價”殺手榜以來,他已經有五六年沒落到要用令旗指揮蜂群這一步了。這十萬隻馬蜂是他一生心血,今日已接連折損,若是再不能拿出些手段,隻怕難以交差。

三萬賞金一單的生意可不常有,等拿下薛柔的人頭,他的名字又能在“明價榜”上前移幾排了。

可“陽離”不是給信說薛夫人年過半百嗎?那女人看著也不像年過半百的樣子。莫不是衝著賞金來搶單的同行?

禿老頭有些猶豫。

殺手這行也有行規。

所謂:生意歸生意,恩怨歸恩怨。若不問青紅皂白傷及無辜,將好好的生意變作怨愁,後果可不容相見。當年的紫陵藍家不就是前車之鑒?

看那女子的手段與門主夫人的“飛花打葉”像是源出一處,頗具桑丘“禦氣術”的特點。

桑丘早就退出武盟不再插手江湖事,門人弟子更是閉門修行,從不下山。而今滄越之上,會用“禦氣術”的人隻剩從桑丘脫離出來的玉氏家族,且連玉氏都隻剩下門主夫人孤零零的一根獨苗。

想想門主夫人與薛夫人關係,那女子不是薛夫人又能是誰?

許是山裏水土養人,薛夫人老得慢。

禿老頭摸了摸自己的頭,舉手在空中花了幾個框框圈圈。

旗上的香味便飄散出來,隨之形成號令蜂群受到刺激,一鼓作氣衝向地麵兩人。

做完這單,他可回去安享晚年了。

這時候,禿老頭看著甘願以身為肉盾的糙漢,竟也生出幾分憐憫。

如此癡情浪漢,也難怪薛夫人躲在無妄林中二十年不想出山。

他正歎息著這段孽緣,一隻山楂大小的六眼黑蜘蛛忽而落到他鼻尖上。

江湖上有多少年沒人見過“黑寡婦”的蹤跡了?禿老頭向來不記事。隻聽身後淒風慘慘,老婦人沙啞的嗓音裏帶著怒氣:“孫賊走狗,何敢犯我無妄林!”

他不回頭還好,一回頭隻見身後豆黃色的蛛網交織纏繞,已將退路徹底封死。

小毒蛛彈身一躍回到網上。一抬頭,十來隻手掌大小的“黑寡婦”正以各種姿勢舔著自己的毒爪,迫不及待地準備開飯。

老婦人立定在羅網包圍之外,輕輕抬了抬鬥笠。積年歲月宰割下來,那張臉上的娟秀秀氣越磨越少,手上的繭子卻是越來越重。她兩手交疊住著一根紫檀木拐杖,目光如針刺般盯著禿老頭。拐杖手柄上的鷹首神氣威嚴,隱約帶著其舊主生前的尊榮。

不消問,來人已經亮明身份。

禿老扯開一個鬼魅般的笑,問候道:“薛夫人,久仰。”

隨著他抱拳略一彎腰的姿勢,幾萬隻馬蜂宛如天河決堤,直向薛柔仆來。“黑寡婦”的蛛網細密堅韌,宛如麻繩般一層一層地兜住大部分的攻勢。

然而馬蜂數量占優,蜂疊蜂地擺開肉搏,不多時便衝破了半數蛛網,與薛柔隻有幾步之隔。

禿老頭自負其技,仗著手上還餘下的部分蜂兵,於是放手一搏,將正在圍攻薛藍二人的蜂群也儘數調來,集中力量衝擊薛柔的防線。

眼看著最後一張蛛網破出一個窟窿。薛柔不慌不忙地摘下鬥笠,愜意地扇了扇涼。

此時,在她身前仿佛化出一道無形的屏障,拚死殺出重圍的馬蜂撞壁而去,還沒靠近她半片衣角,便儘數折翼隕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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