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們,許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今日出來開個葷。”
老婦人輕輕跺了跺拐杖。草叢裏忽然窸窸窣窣轉出無數毒蟲蛇蠍,頃刻便將禿老頭包圍。
這下蜂群又得分出一部分力量替他應對地上大軍。
禿老頭看傻了眼,忙召回蜂群自衛,旋即又摸出一個蜂蜜臘丸吞服,可沒等他自製的解毒藥發揮作用,嗓子裏忽而一震腥甜。
禿老頭悶聲吐出一口汙血,兩隻眼睛睜得鬥大。
“黑寡婦”的毒竟至於粘身無解嗎?
“薛柔你這毒婦!早晚會有人將你碎屍萬段。”
禿老頭憤恨不已,一麵罵,一麵暗恨自己急功近利,將援手都撇在身後,孤軍深入至此,否則也不至於落到全軍覆沒的地步。
這時候,地上諸多蛇蟲蠍蟻已經爬滿他的全身。禿老頭發出淒厲的慘叫,臨死前,親眼看著殘餘的蜂群四散離去。
薛柔的目光略過禿老頭。
這等蝦兵蟹將,與他多費句話都嫌自降身份,現在她隻想痛罵他後麵那二人。
“你們兩口子荒唐地沒邊兒了!玩兒也不看清地方!荒山野嶺的,也不嫌硌背!”
親娘誒。一大把年紀的人,嘴裏就沒幾句好話。
薛俊聽見熟悉的奚落嘲諷,臉上總算露出一絲鬆懈,整個人便如爛泥般徹底倒在藍雅身上。
“薛俊,薛俊……”
他耳邊最後剩下的,隻有藍雅幾聲殷切的低喚。
如此,倒也算死得其所。
藍雅推開這混球,站起身來。
“禿老頭身上有藥,給俊兒服下。”
聽見薛柔叮囑,她便依言去尋。即便見慣死狀如她,走到禿老頭骸骨邊時也有些反胃。
日頭沒入山澗,收起最後一縷暖光。月出雲頭,灑下絲絲清輝。這時候,叢林中隱約傳出幾聲狼嚎。
風林晚,樹影搖搖。
陶塤嗚咽,其聲哀婉嗚咽,令人寒毛直立。
薛老婆子回頭看去,幽深的草叢中亮起無數盞螢綠的小燈。吹塤之人立在不遠處的樹梢頭。
雪發披肩,白衣風舞,一雙細眉細眼淩厲如鋒,容顏卻還是二十年那般陰柔姣好。
那人略放下陶塤,對薛夫人點了點頭,又接著方才的調子吹奏起來。樹腳下步出二十幾匹惡狼躥出草從,圍住薛柔,一齊望月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