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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單無悔 木上淺 2416 字 7小時前






藍諾昂著頭,死不認錯:“他剛才還罵我姐呢?他怎麽不道歉?”

小慕容恒聞言哭得更厲害。越鬨,動靜越大,以至於滿院的人,都在看熱鬨。

饒是名門望族出身,誰也不是生來就是個好教養。尤其紫陵藍家才發跡幾年,藍行羽原本又是草莽出身。

慕容大小姐在外邊馳騁經略,手段勝過許多男兒,可相夫教子這事兒,還真不是哪個女子生來就會做。

小慕容公子每每來藍家都這般借故撒潑,不正也說明了銅川慕容府對這個女婿態度。

當年藍行羽求娶大小姐時,老家主可是點了頭的。幺女換妖劍麽,交易罷了。

後院眾人心裏想的,嘴上說的,隨著孩子哭聲一徑湧入藍夫人腦海裏,嗡嗡喳喳,吵得人頭疼欲裂。

她真是恨,真是恨。

“嘩嚓――”

一聲清脆的碗盞碎地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到小藍雅身上。

女孩泥塑般轉過頭,死盯看著慕容恒的臉,眼裏似乎跳躍著火星。她語氣聲冷,毫無溫度,出口流暢,氣勢不凡。

“給你三息,滾!”

藍家大小姐說話了!她怎麽會說話?

不止慕容恒被嚇得臉發白,院裏院外一時間都驚得鴉雀無聲。

很好,你沒機會了。

藍雅牽起妹妹,走進院裏,將藍雅兩隻袖子挽起來。藍諾白嫩的小手臂上紅了一片,幾個巴掌印若隱若現,有兩根指頭印粗細不似慕容恒的手,倒像一個大人的。

“程舅母,不妨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藍雅轉頭看向程氏。

這下程氏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裏再也沒有了素日的溫婉怯弱。

方才在後院,她便是這樣與慕容恒“說好的”。程氏隻以為袒護自己孩子,為討三公子歡心,不惜拿藍諾當靶子。藍諾也是死倔,這時候充硬骨頭,挨了別人打竟不對家裏人說。若非藍雅方才見她端茶時手不穩,也不會發現那白癡身上的傷。

“大小姐何時學會了說話,怎麽姐姐也不跟咱們說一聲?”

藍夫人此時也在震驚之中,難免被轉移話題。畢竟這事兒實在出人意料。隻怕一會兒程氏還要反咬是她教唆女兒亂咬人。

“這事兒以後再說,先說眼前這事兒,慕容三兒欺負我妹,程夫人縱子行惡!這裏到底是慕容家,還是我藍家!”

藍雅說話不疾不徐,語氣冷冷淡淡,可一字一句都在誅心,尤其後半句,說的更是藍夫人的心聲。

慕容府是她的娘家。夫家起勢之前得過娘家些許好處,是以他們家發跡之後,娘家人時常來家裏作威作福。

起初藍夫人還能忍,可時間長了,那些人便越發變本加厲。這世上最可鄙莫過於有些人,一邊看不起你,還一邊對你予取予奪。

“大小姐說話真是厲害。瞞了這些年,沒想到夫人教得這麽好。”

“哈,我家雅兒並非口拙。弟媳你最會慣孩子,也該知道,小孩子任性起來,不搭理人也有的,難免叫人誤會了去。咱們當大人,該耐心教導才是。”

藍夫人不愧是見過大風浪的人物,不多時便理清了思緒,講話頭往藍諾的傷上引。

“恒兒,方才你娘為何要打二表妹?”

“她不是我娘!”

“小孩子打鬨而已,也值得姐姐較真。弟媳先帶恒兒回去收拾收拾,晚些時候同姐姐上壽。”程氏心虛,拽起小慕容恒就要走。可那孩子卻不依,甩手就掙開。

“誰跟你回去!”

“二舅母若是方才就想起先帶三哥哥回去收拾,等宴後再來問責追究,或許巴掌印就消了,也就沒這事兒了。”

藍雅又開口往程氏心窩裏插刀子,整個後院都能聞見血腥味。

大小姐不說話則已,開口就要人好看,日後得叫自家孩子遠離她。

“大小姐別血口噴人。恒兒的臉被畫成這樣,我回去如何向公爹交代。我還沒問你家的錯,你反倒來怪我!”“是,該怪我,沒替你家妹妹遮掩惡行;都怪我,才叫二小姐的頑劣不成話眾人皆知!全怪我好了!誰叫我那夫君命苦,早早地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誰都能欺負。”

這番話說得淒淒慘慘,聲淚俱下。藍夫人暗自在心底鼓掌為她。

好口才,不愧是混後宅裏的。

“哇哈哈――”

正在藍夫人思考怎麽應對時,屋裏又一個小孩哭聲傳來。眾人看去,竟是方才還乖乖坐著吃蟹的小沫兒。

蘇夫人聽見哭聲忙進屋裏哄。

“好好的,你又哭什麽?”

“娘親,我怕。”

蘇沫眼角湧著淚,嬌弱低訴道:“三公子要打我。他剛才要打我。程姨娘站在假山邊,看見了也不管。”

“程夫人,這是怎麽回事?我家沫兒可是從來不說謊!”

蘇夫人斬釘截鐵。

……

那日宴後,銅川慕容府與紫陵藍家便徹底分了家。藍大俠依舊在外行俠仗義。藍夫人接過家業,用心進營。藍夫人日子過得紅火,偶爾也將妹妹蘇慕容氏接來家中暫住。藍雅與蘇沫投緣,每回蘇沫來家,她總是第一個出來迎接。

而那幾年,桑丘則因玉聲揚掌門留下的遺命,招致許多門人不服,引起內亂。玉家人深受排擠。家主玉明被出走,在西滄越尋了座山頭自立門戶,便是後來“玉明巔”敬蟾殿的前身。

洛顧禪接下掌門之位後,費了好些功夫,才將“門人弟子不預江湖事”的規矩徹底定立下來。其妻洛玉氏死於內亂,母子俱損。洛顧禪終其一生再未續弦,無出無後。

若事情到此也算人間圓滿,奈何又過了幾年,事情又生了變數。

玉明撿了個女婿,名孫澈。孫澈其人相貌威儀,豐神俊彩,深得玉氏女喜愛。然而此人狼子野心,與玉明做了三年女婿之後,竟反手取了老丈人的人頭和家業,改旗易幟,公然做起刺客生意。

三年之後,玉明巔山門前竟立起一塊“昭金碑”,一塊“明價榜”,分別羅列各派高手的名諱與門中刺客的花名――分明品級,明碼標價,絕密交易,下單無悔。

此舉放若在盛世,自然引得人人聲討,但在桑丘式微後,滄越腹地的六大家族明爭暗鬥,紛爭不休。既要維護明麵上的道義,又要奪取實際的土地。這時候,一個像玉明巔這樣不要地,隻要錢,會辦事,又肯背黑鍋的存在就十分有市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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