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204 字 4小時前






洛顧禪聞言似乎回光返照,猛地緊抓著吳歡的手問:“誰?”

“你忘了,觀左隻說不做桑丘弟子,可沒說不做桑丘的女婿。”

當日他離開桑丘時,隻說斷絕師門關係,對他與蘇沫的婚事卻隻字未提。

那人是個孤兒,蘇沫做了掌門自然不能出嫁,將他招贅回來,名份上是委屈了些,但料他也沒有不依的道理。

“老人精!歡狐狸!”

洛顧禪心結了儘,大笑幾聲,終於撒手而去,隻留下遺命:令蘇沫代“掌門”之位,等來日桑丘出了英才,再另傳衣缽。

門人中有反對之聲,終歸要洛顧禪喪事為主,便壓了一陣。

洛顧禪的喪事辦得低調,可收到的祭品吊唁,比做過“滄越共主”的前掌門玉聲揚還多。五七當日,觀左終於回返,帶著不少隨行師兄弟的骨灰。因他們已被桑丘除名,隻得全葬在桑丘山下,而不敢斂入陵園。

蘇沫聽聞消息,本要下山迎接,但被四方劍堂堂主們攔住。

“為何我不能去接他?”

北劍堂主葉曦道:“您如今是掌門,舉手投足都是桑丘的顏麵。咱們桑丘的掌門,向來隻有別人拜見的份兒,豈有親自出迎的道理?”

“那是觀左!”

“是,掌門,可如今他已不是桑丘首徒觀左,他是劍客觀左。”南劍堂主梅涿話中有些弦外之音。

玉明巔突圍後,觀左成了滄越各派的大恩人,一時間聲名鵲起,追隨者無數。而他也已脫離桑丘,縱然此時還心向師門,可誰能保證將來滄越不會再出一座“觀左峰”?是以這兩個稱謂,不隻是名稱上的區別。

蘇沫怔怔地看著眾人,淒涼之意從腳趾蔓上頭頂。

世事繁複,人心無常。如是而已。

“叫他立刻上山祭拜先師!就算沒有師徒名分,人倫道義也不顧了嗎?”

蘇沫嘴上妥協,行動卻很坦誠。觀左還沒走進銘劍堂內院,她便一溜煙跑下了二十三級雲階。

眾人無奈,也隻得跟上去。才一出門,眾人都便後悔了。無涯劍派,自開派立宗至今兩百八十五年,即將麵臨史上最嚴峻的一場顏麵挑戰。

可恨!

這觀左,自己回來就罷,還把給人帶回來!帶人回來就罷,還了個那麽好看的!

那女子散發紅裝,容色絕整,與孝婦未除的蘇沫一對比,高下立判,尤其那雙眉眼――羽眉鳳目,不怒而威,美得令人膽寒。

蘇沫是杏眼圓臉,五官生得玲瓏秀氣,若是帶著素日的野性,還能找回幾分場子。偏生洛顧禪剛去,蘇沫傷心日久,臉上難免失了些鮮活。

三人相見,場麵何其狗血,還當著不少前來吊唁的外人在,四方堂主捂臉不敢再看。

幸好,蘇沫十九年的大小姐脾氣沒白養,三人對視半晌,她愣是忍住各種質問,控訴,歇斯底裏的衝動,端穩了掌門架子,一聲沒吭。門人弟子們這才看到些許希望。

先開口的人,是觀左。

他半彎下腰,對蘇沫抱拳施禮。

“蘇掌門,在下來送洛前輩一程,還請帶路。”

蘇沫聞言眼淚奪眶而出,一顆心仿佛沉入空翠湖底,索性反手一擊,回應道:“一別不到三月,觀先生竟與蘇沫如此生分?我為何當上掌門,觀先生心裏沒數嗎?”

觀左聽見自己的新稱呼,淒涼一笑。他收手直身,神色哀傷,眼裏飽含愛憐,唯獨沒有半點愧色。

從前蘇沫最愛他這份直率坦蕩,如今隻覺得可恨。

“蘇掌門身負滿門期望,還須勉勵前行,莫辜負師門重托。”觀左說著,伸手為她正了正鬢邊白花。

蘇沫抓住他手,冷聲質問:“師父遺願?師門重托?觀為止,你有什麽立場跟我說這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