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2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259 字 5小時前






劍刃上赤紅斑駁的脈紋似交纏的血色蛛網,冷豔而凶惡。

“縱容弟子行凶,競技場外戕害同門,其罪一;協助弟子脫逃出穀,一路互送,其罪二;偷盜‘神劍’,其罪三。”

“三宗罪孽,條條當斬。采桑子,你可認罪?”

中年男人一邊細數白邱峨的罪狀,一邊往白胡子老頭靠近。

白邱峨輕笑,臉上從容的神色未改分毫。

“反正帶那些孩子入穀就是用來犧牲的,場外死,場內死有什麽分別?”

“至於協助脫逃,這就冤枉人了不是?那丫頭跳龍淵時,穀主在現場,他可是親眼看見的,與我有什麽關係?那丫頭打斷我三根肋骨,我還沒找她算賬呢!還幫她?可笑不可笑。”

“當然了。認不認罪的,也有不得我。穀主說我錯了,我還敢對嗎?隻是淳孝……”

“你跟著穀主這麽多年,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你可曾計較過?”

中年男人停下腳步。

“你我相識多年,愚兄奉勸你:龍淵太深,小心自溺啊!”

中年男人臉上浮現出微末的遲疑之色,但這已經足夠了。

白邱峨見煽情到位,見勢出手拍向中年男人的天靈蓋。

假如硬碰硬,年輕男人身強體壯,白邱峨自襯絕不是他的對手。隻能靠著這點兒偷奸耍滑的本事。

有時候,比別人年長幾歲未必就是壞事,至少多出來的幾年經曆已足夠他在三言兩語之間,挑中中年男人心中的隱痛。

人人都有死穴,隻要找到那處死穴,百尺高樓也會瞬間崩塌。

電光火石之間,兩條血淋淋的手筆與白邱峨的老骨頭一起落地。

哢啵、哢啵、哢啵……

白胡子沾染了血色,趴在地上苟延殘喘。脖子裏咽淚的聲音響徹在空曠林中,格外怪異。

名為“淳孝”的男人蹲在白邱峨麵前,冷眼打量著他。

這一眼,兩人仿佛都回到數十年之前。

那時“淳孝”初次站在飛龍穀機關術大師采桑子的麵前,將自己裝好的木頭人偶雙手捧給他,卻被他拂袖摔爛了人偶,報以冷眼。

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尺寸都量不好,還學什麽機關術?學那‘天擇門’的屠夫算了!

那以後,他真的改投在穀主門下,一心苦練劍術,最終成為了穀中最年輕的劍術師。

中年男人朝著地上半死的人吐了口唾沫,起身,重又走進迷霧。

“為何不殺了我?你為何不殺了我――”

白邱峨朝男人的背影嘶喊,對於一個已經登峰造極的機關術士,失去雙手的痛苦遠大於失去生命。

男人並未回頭。

白霧越漸濃烈地圍上來,不知過了多久,空靈的氣澤中,遙遙傳來一句奚落。

“這招,你教的。”

所謂殺人誅心。

當年淳孝實是死在他的手裏,今日一報還一報。

白邱仰天苦笑,最終一口汙血自胸口噴薄而出。

閉眼之前,他望向來時路,目光似乎在那密林之外探尋著什麽,最終尋覓無跡。

或許這天的確不是什麽好日子,東滄越的另一位耄耋老人也在次日病發落氣了。

古樸雄壯的桑丘山門前掛滿了黑白奠花。銘劍堂下哀聲四起。

當此風雨飄搖之際,門中不知多少人在為一件共同的事情眼熱。

壽材前,披麻戴孝的女子稚氣未脫,兩眼已哭得紅腫。

這位視她如己出的老人一走,她在這世上又變得無依無靠,孑然一身了,心中悲戚無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