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竹心說,好不容易有人陪著一起,最後怎麽又變成一個人...。
他轉頭要走。吳端又把他拉住,消沉而肅然地說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叮囑:“流傳的歷史未必是真相。另外,離那個女人遠點。”
遊覽隊伍已經拐過彎進入下一個展廳,何月竹跟上去,路過一座展台時,忽然走不動了。等身高的玻璃展櫃裏安置著一具古舊的戰甲。標牌寫著:雲青緞銅明光輕甲。
這副甲胄...不知為何,何月竹好像磁鐵一般被吸引了上去。越是打量,越是無法移開視線。甲冑布滿裂痕與破碎,原先必定遭遇了嚴重的損壞。玻璃倒映的他的影子與展櫃裏的甲冑逐漸重合疊加,他看得出神,乾脆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想著留下這個話題,等會兒找吳端聊聊。
他追上隊伍,發現小尉還在講解雲寧之戰。她指著牆紙地圖上一個點位說道:“雲寧之戰發生在現在寧城與雲城交界的位置。雲城,古稱頌雲泊。”
何月竹湊上去看那張古代地圖,瞬間被上麵三個大字吸住了視線,他詫異地睜大雙眼:榆寧關。
與此同時,小尉也點了點那三個字,說道:“寧城在大陳王朝統治時期名為榆寧。關口即是榆寧關,關破後很長一段時間淪為死城,多年複興後改稱寧城,並沿用至今。”
榆寧關?那不就是...。
雲寧之戰他耳熟能詳,卻是第一次聽說,寧,就是榆寧關。
如果寧城就是榆寧關,那麽就是成澈,成澈的叛逃導致十萬百姓被屠殺殆儘,也是他的所作所為把吳端折磨到現在。
“你們聽好。榆寧關的叛徒是——”
他突然想起司馬誠生命最後幾乎要公開的秘密。
是成澈嗎。
何月竹看得渾身發寒。
正當此時,外廳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好像什麽東西爆炸了一般。
何月竹打了個激靈,跟著人群湧出內廳,眼前所見讓他目瞪口呆…
隻見吳端雙手揣兜,踏在將那將近半人高的、介紹成澈生平的電子展台上。而那展台正冒著黑煙與電子故障的強噪音,好像一個外殼破碎的垂死蝸牛。
“啊…這。”何月竹淩亂得仿佛秋風落葉。
而吳端似乎還怕別人不知是他做的,又一腳把那屏幕踹下了支架。
“你…我…這…...”
不止何月竹,在場所有人都由於過度震驚而發不出一句聲音。
漸漸,越來越多遊客圍了上來,將吳端和那台破爛的電子屏圍在了中間。隨著人群嘈雜聲漸起,何月竹也反應過來,他連忙上去抓住吳端的手,著急問他:“怎麽回事?!”
——早知道這就是讓你一個人靜靜的結果,拖都要把你拖走了。
吳端雙目無神,眉間尤其陰鬱,看不出一絲後悔,也看不出半點愉悅。
這副沮喪的模樣何月竹還是第一次見,他瞬間沒脾氣,拍拍吳端後肩,語氣也柔了下去,“沒事、沒事的。我去找姐夫問問怎麽賠償。”
吳端看著不知狀況的何月竹,臉色越來越陰沉,直到發出一聲憤懣的鼻音,抬起手,發泄似的將何月竹頭發薅得一團亂。
“嗯?!”
他心情怎麽這麽不好,砸了電視還不夠,甚至要拿我發泄了!
何月竹捂著腦袋莫名其妙。看周圍人越發古怪的眼神,一定都發現他是吳端的同夥了。
“喂,你們兩個乾什麽!”
保安來了。
“別動!站著別動!”
“給我老實點!!”
保安抄起警棍對著兩人。
“抱歉…我朋友看到電視壞了,就想修一修…”何月竹還絞儘腦汁想解釋,吳端卻向前一步將他護在身後。
——慘了,要打架。
那些保安不知為何,大概也是被吳端的氣場鎮住了,竟沒有一個敢上前。
這下肯定要出名了。何月竹哀嚎。那個展台到底哪裏惹到吳端了?!
忽然想到,難道是吳端身上的鬼魂恨成澈使然?
這麽一想倒是合理。
還沒來得及細想,人群外就傳來了他姐夫的聲音:“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讓,我是負責人。”
張馳本是一臉怒意,看到人群中心是何月竹,也驚呆了。
“小竹你?這位是?”張馳看起來焦頭爛額。
“說來話長...”
張馳看了眼吳端,若有所思,他說:“你們先去我辦公室,我還有事要處理。等下去找你們。”
於是乎兩人到了張馳辦公室等待發落。
何月竹緊張得像個做錯事逮個正著的小學生。
錯做事被逮個正著的吳端卻像個來認領小學生的家長。還是下一秒可能就炸了學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