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何苦(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2437 字 4小時前






第46章 何苦

藍雅菲斷成兩截的身體片刻就消散成燦爛的光點,甚至都沒能向尉羽悅說出一句道別。光亮中,隻剩一枚小小的海螺落在沙灘上。

吳端將劍化作木簪別回低馬尾。他的冷漠到了若無其事的地步,仿佛例行公事。

“為什麽……”何月竹動了動嘴唇,聲音卻低得沒有人聽見。而尉羽悅則從巨大的視覺衝擊中醒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

何月竹木然拾起那枚海螺,他看了看吳端,對方毫無表情,也沒有解釋的欲望。於是走向尉羽悅,將海螺遞給她,“這是藍雅菲留下的...給你。”

尉羽悅惡狠狠瞪著何月竹,把海螺一把奪過放在耳邊,裏麵傳來了陣陣海浪聲。

在那潮起潮落中,結界消失,三人回到尉羽悅家中。

尉羽悅失神坐在地上,她陰著臉,“滾出去。”

“抱歉……”何月竹搖搖頭,他真的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滾出去!”尉羽悅指著門口大吼。

但可想而知,尉羽悅恨透了他們。

何月竹無言以對,他沒來得及想到該說什麽,就被吳端拉著離開了。

在擁擠汙濁的樓道,聞到那股生活垃圾的泔水味,何月竹才緩過神。他用力按下電梯,看吳端仍然麵不改色,多少無法控製情緒,“為什麽要動手?她已經實現願望了,明明她們能好好告別,你有沒有想過尉小姐她……”

“我不在意。”吳端打斷他,他手中仍緊握著鎖骨,力度像是溺水者抓著一根漂浮的樹枝。

“你怎麽能這麽——”

“冷血?”

何月竹啞口無言。把湧到喉嚨裏的“冷血”咽了回去。他輕輕搖頭。心中朝自己吶喊:你怎麽能怪吳端,甚至向他發火,求他超度藍雅菲的,明明是你自己啊!

可他回想尉羽悅撕心裂肺的慘叫,心中仍然隱隱作痛,親眼看著愛人在眼前被砍成兩半,哪怕已經是鬼,也一定觸目驚心。

他替尉羽悅生氣,替尉羽悅悲痛,可這份情感他不能、也不想向吳端發泄,最後習慣性囫圇按在自己身上。

“抱歉。今天是我多管閒事了。”

電梯到了。

開門的瞬間,他望見電梯廣告玻璃反射的吳端冷笑著,“你隻會用折磨自己來折磨我。”

“我——”何月竹語塞。我從沒想過折磨你。吳端。

電梯下行到一樓的時間裏,他們沒有再說話。往小區外走去的時間裏,也沒有人開口。

十二月初冬,太陽落得早。今日多雲,沒有晚霞,隻有黑夜前幽怨的藍。厚重的雲層蓋在兩人頭上,把陰冷的空氣變得稀薄了。他們剛出居民樓時還是肩並肩,走著走著,不知什麽時候起成了一前一後。

何月竹埋頭看手機,叫了去博物館的網約車。隻有足音告訴他吳端還在身後。

這個低檔小區現在還沒亮起路燈。兩人到了小區外才擁有照明。

停在街燈下,何月竹能清楚聽到頭頂飛蟲繞火飛行的振翅聲。他打破了橫亙兩人的沉默,“你著急回去吧?我去還鎖骨就好。”

吳端反問,“你還打算把它放在那?”仿佛何月竹的理所當然才不可思議。

“為什麽...不?”何月竹惶恐問:“你不打算還了?”

吳端沒看他,聲音出奇得冷徹決絕,“嗯。”

“...可我們答應過會還回去的。”何月竹想起張馳在博物館苦苦等待的臉,不免焦慮起來。

吳端不置一詞。

何月竹求道:“它是文物啊。不屬於任何人了。”可吳端無動於衷的模樣讓他心知肚明,不可能勸得動了。

他走近一步,勉強自己笑起,“你至少告訴我為什麽吧?是像藍雅菲說的那樣,它會給人帶來厄運嗎?”

吳端對這個說法嗤笑一聲,“無他。是我無法容忍它被當做那畜生的明器罷。”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

果然是成澈啊。鎖骨和盔甲的主人果然是成澈。否則吳端他怎麽會這麽在意。

何月竹眉頭深深皺起,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不知是氣吳端,還是氣他自己,或是氣成澈。又莫名難過,原來他根本不了解吳端,從來不知道,吳端竟然可以這麽感情用事。

何月竹看著大街上晃眼的車尾燈,黯淡而落寞,“鎖骨和盔甲屬於同一個人。他是誰。”

沒有得到吳端回答。

“是成澈,對吧。”何月竹不知道自己笑了一聲,“你今天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吳端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被撕碎在狂瀾裏。“不止今天。”

不止今天。那可真是深情癡情。何月竹抬頭望天,僅僅是烏雲密布,但在他眼中仿佛有風暴無法止歇。

他紅了眼,能讓吳端這樣喜歡,成澈說不定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是不是知道真相?成澈他是被冤枉陷害的,對吧?”

吳端隻是搖頭。

“你是不知道,還是成澈他就是叛國了?”

“我不在乎。”吳端的聲音像石子沉入大海,“夠了,別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