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是我的阿澈(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3343 字 4小時前






第148章 是我的阿澈

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完顏於昭花費數年統領山河萬裏,然而在位十年便“暴病身亡”—至少世人以為是暴病身亡—沒有留下子嗣後代,也沒有規劃繼承者。史學家稱,究竟是沿襲烏侖舊製還是依憑漢人傳統,朝堂上辯論了整整數月都沒有定論。於是很快各個封臣擁兵自重,自立為王。

大金滅亡後的第六百零八年。

結束了長達數百年的諸王逐鹿、分封割據,在戰國中建立起的大一統王朝,國號為:魏。定都洛陽。

洛陽皇城,緊傍洛水。魏朝實行嚴格宵禁,僅僅一更天,大街小巷都收攤退市。唯有鵲飛山月,蟬噪野風,洛陽城的建築輪廓在晚暈中逐漸稀薄...

當然,也並非人影全無。

無所觀前整整一百零八級高階,八旬老人拄著拐杖,一步一級,緩慢往上攀登。身後跟著一眾親信護衛,隨時準備攙扶搖搖擺擺的他。

他是四十年前建立大魏朝的開國帝君。

連夜沐浴更衣,淨手焚香,乘龍輦出宮,大駕至這座坐鎮皇都軸心的恢宏道觀前-

隻因收到消息:國師回觀了。

一更半,皇帝終於進了觀門。還要再依次穿過前院、正殿、別院、後院、回廊...最後行到那座高聳入雲的閣式袇殿前,老人已經氣喘籲籲。

他平複呼吸,厲聲下令,“在此等候。沒有朕的旨意一個不許進來。違者,殺無赦。”

護衛應道:“臣等遵命!”

望著他們的老皇帝獨自踏進袇殿,初來乍到的年輕人難免惴惴不安,“國師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當真怕他對陛下不利。”

年長的護衛已經毫不在意,“國師確實權傾朝野...可你安心吧。”

“安心...?你難道不怕他哪天隻想做萬人之上...?”

年長者搖搖頭閉上了嘴。他知道,不該說的話,不能說。哪怕壓低聲音,國師也聽得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袇殿內。

皇帝拄著拐杖緩步向前,袇殿仿佛一片深水潭,不點一支燭。月光穿過飄窗,映出黑紗後太師椅上一道人影。

皇帝一個激靈,連忙加快腳步。

走近便一個挺身伏跪在地,高喊:“恭迎道長回觀。”

沉悶有力的呼吸從黑紗後傳來,道長隻向後靠得更深,道袍下擺滑落在地,皇帝立馬跪爬上去撿起道袍一角。

道長見狀終於開口,似笑非笑,“難為你了。”

“道長您言重了,何來難為一說。若非道長扶持,憑朕草莽出身,怎能打下江山。”

黑紗後探出一支冷白的指節分明的手,皇帝立馬探頭去接。道長輕撫那灰白的頭顱,“旁的無需多說。此番遊歷,我已知你的誠心。”

果然這次道長雲遊天下是檢驗他的辦事效率,皇帝頓時萬分慶幸,“道長放心,朕已下令,凡是妄論成澈者,一律抄

從將《精忠成甚傳》列為禁書,到私印者私藏者收監入獄,最後妄論成澈者一律抄

數年來層層加碼。

終於,天底下再無人敢提“成澈”二字。

在簾後那人似乎滿意而笑,久久道一聲:“好。”

大魏皇帝舒一口氣,正得意討了國師歡心,剛就聽一道冰冷:“有一事,你去辦妥。”

“道長請講!”皇帝連忙俯首。

“要你置辦一套孩童的衣食住行,儘快。”皇帝愣了,“啊?”

*

都已經等了幾百年了,無端本以為自己能一口氣憋到十幾年後,然而不到七天他便忍不住,如果能偃苗助長,他真的會。強迫自己又花了幾個月在無所觀中布置妥當,終於在分別半年後提了一袋子榆寧米糕,跑去程家屯看小孩長大了沒有。

無需問路,他直接按圖索驥,尋著程澈身上的煞氣在程家屯裏找,最後站在村子裏最為顯眼的大宅外。想必是婦人拿他的翡翠換的新

那婦人麵相賢惠愛子,隻可惜有些命薄。無端提著米糕,推門走進。

這棟大宅若用八字形容這棟宅子,一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院子裏擺滿搬家後尚未收拾的雜物,滿地更是堆滿了無人打掃的殘肢枯葉,所謂花圃也枯萎殆儘。

還有個眼蒙紅布的中年男人與三五美妾在院中玩鬨。美妾看到來者麵龐,臉都紅了,“你是誰呀?”

無端皺起眉頭,“找人。”“找誰?是不是找我?”“不不不,找我。”“肯定是找我。”

被晾在一旁的男人一把掀下眼罩,朝無端怒道:“誰啊!”無端環顧四周,油然而生一股不妙的預感,“你妻兒在哪。”

男人哈哈大笑,“怎麽!你是她相好?”見來者一言不發,他提高音量,“我告訴你,她死了!早就被我打死了!”

無端麵無表情向前一步,“程阿蟲在哪。”“哦,也死了。”

無端手中的榆寧米糕落下。

他一把抓住男人脖子,“再說一遍。”

在美妾的失聲尖叫中,男人雙眼向後翻去,“等、等等!沒死!沒死!”他艱難抬手,指了指屋後,“在、在豬圈裏!”無端咬牙擠出幾個字:“你們把他...關在豬圈?”

“不、不是我...”男人又指著一個美妾,“都是她的主意!”

而無端手上用力,清脆一聲響,男人脖子便直接折了。

那被指中的美妾尖叫著跪倒在地,“不是我,不是我!我隻是說把他兒子趕走!”又指著另一人,“是她!是她說的,丟在豬圈!”

“你胡說什麽,不是我!我是讓他搬去豬圈,但沒想殺他啊!”又指一人:“是她!是她說要斬草除根,否則多個人分家產!”又有人尖叫:“我就說說而已!”

濕熱夏日,豬圈散發著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糞便惡臭。

程澈躺在稻草堆裏,懷裏護著一窩睡著的小豬崽。他被慘烈的尖叫聲驚醒了。

“嗯...?”他動了動蜷縮的身體,小心翼翼不打擾身邊睡著的小豬,“誰啊?”

下個瞬間,大門被整個破開。豬玀湧出圈去。

新鮮空氣湧入豬圈,糞土發酵的惡臭則朝外撲去。道長一步踏入混著豬糞的軟泥,穿行在濕漉漉的糞土中,開口便是令人室息的刺鼻惡臭,“程阿蟲!快出來!”

程澈眨了眨迷迷糊糊的眼,看著門口那道黑影,訥訥問:“誰呀?”

無端閉了閉眼,張開雙臂,“是我。是師父。忘了嗎?”

一聽“師父”二字,男孩就明白了。他母親過世前曾經告訴他,別怕,遲早有一天你師父會來救你的。

“師父!師父!”男孩連忙踏著噗噗噠噠的小碎步朝門口奔去,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又爬了起來,跑到無端跟前,咽了口泥巴味道的唾沫,“師父!是師父嗎!”

道長半跪接住他,緊緊抱在懷中,雙眼仍然燒著過分的紅色:“嗯。是我。”

男孩往外探出頭去,“誰在外麵呀...”但被整個人按進懷裏。無端嗓音仍留著殺戮的餘味,“別看。別看。”悄悄低語了一聲“蛇”,巴蛇便從他指尖滑走,將殘骸悄無聲息清理乾淨。

男孩轉頭看道長,看他滿臉是血,不禁擔憂起來:“師父在流血...?痛不痛。”

無端笑著:“不痛。”畢竟不是他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