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成公子,真羨慕你(2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3068 字 6小時前






“你...要把我忘了嗎......可我在世上孤身一人,除了你,再也沒有人信我念我在乎我惦記我...成公子,我也信你...別忘了我啊。”

程澈聞言一愣,脊背發涼,“成公子?小狗...是成澈。”

意識到小狗是愛稱,他戚然笑了:“原來...成澈是道長閉關修行的支柱。”

他真慶幸自己隻是雪花,否則淚水一定把道長凍傷,“成公子...你不準忘了道長,知道沒有。如果你敢忘了他,我...我絕不繞你。”

可他想,自己操什麽心啊。畢竟按那故事所說,成公子必定回應了道長對他的念念不忘啊...

眼前歲月一恍而過,某年某月某夜,某座官家大院。

十四五歲的少年道長雙手像個江洋大盜似的扒在高牆上,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眼往院子裏窺探。程澈是他額上一抹汗珠,看道長在山裏閉關閉得衣衫破爛,蓬頭垢麵,真是比起小賊更像乞丐。

“道長這就...出關了?”

程澈順他視線看去,隻見院落中樹蔭下,有個身著月白色長衫的少年正舞動長劍。棕發在後腦束作高馬尾,隨他輕盈的劍姿上下飄動。

程澈一怔,“是…成澈?!”

雖說隻看那束發,他便一清二楚,痛楚的楚,“是了,一定是了。否則怎麽看到我紮馬尾,道長便難以自持…”

而少年道長就這樣伏在牆頭偷窺得癡癡傻傻,隻用兩隻手臂支撐身子應當不大輕鬆,他卻看得入迷。畢竟,這就是少年暗戀心上人的不知所措與幼稚單純。

程澈心裏更不是滋味,翻了的老醋酸得牙根發麻。這麽多年,他第一回見他師父這副不設防備的表情。

程澈隻是汗珠,否則他一定要捂住眼睛。他實在看不下去道長這副嗔癡模樣了。

隻好去看成公子。

成公子真的好厲害,那把長劍看著份量不輕,在他手中卻任他擺布,劍姿更是如流水、如清風般恣意自在。

程澈砸了咂嘴。又陷進難以言喻的情緒:他從沒有這麽瞧不起過自己。

——隻能像個傻瓜似的,舞個又短又笨的修麵刀。

程澈看少年道長輕輕落在牆外,摩拳擦掌,似乎是準備鄭重翻牆過去。

然而腳底忽然浮出一道法陣,下個瞬間便被傳送回了山林。

酷暑山林裏蟲鳴窸窣作響,道長剛一落地,便被老道長一巴掌蓋在臉上,“本道看你是真本事了!連閉關都敢逃!”

少年道長撇了撇嘴,任他師父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背在身後的右手中似乎緊緊握著什麽小鈴鐺模樣的東西。

“你逃都逃了,不乾脆逃個天涯海角,竟跑去成府扒成公子牆角!”老道長嘴上說了一通,但表情是無語的意思,“怎麽,真就這麽怕成公子把你忘了。”

道長臉不紅心不跳,隻是一言不發回到石上繼續打坐,“......”

老道長一連說了許多:“真虧得你逃得出本道設下的重重法陣…...”

一邊說,他一邊加固了更多法陣,雖然抱怨卻盛讚道,“無端,你天賦異稟,大有可為!”

“若是潛心修煉,未嘗不可得道飛升...然而你此生必遭情劫,此劫凶猛,你定渡不過...”

“為師勸你能躲則躲,否則你將萬劫不複啊!”

“喂!聽進去沒有!”

見無端一聲不吭悶頭打坐,老道長無奈嘆氣,“不妨告訴你,成公子的生辰八字為師算過,與你注定命中無緣,你們此生必不是一路人。”

道長終於回話:“有緣無緣,輪不到你來算。”

老道士白須下的雙目顯然一怔,嘆道:“也罷!”

程澈臉頰發燙。

他的道長當真好勾人,當不由分說言明愛意時尤其勾人。分明不足十五,可一句話風輕雲淡,竟威懾如敕令。

就像每一次對他不加吝嗇區別對待,每一次把他強製圈進懷裏深吻,每一次哄得人不知東南西北。

程澈乾笑兩聲:成公子,真羨慕你。

與此同時,無所觀。

滿地血泊殘骸之中,無端左手掐住十六王爺脖子,將後者提離地麵一寸。

“回去告訴皇帝,從今往後沒有國師,但他要繼續侍奉我神。”

手中越發用力,“這不是條件。是命令。”

十六王爺看著四周屍骸遍地,再看道長分明也曾身中數箭,卻在抽出長箭後仍然安然無恙,除了“是”與“遵命”,他還有其他選擇嗎。

於是連忙點頭,接著便被整個人拋在身下血泊中。

他一邊抹著脖子咳嗽,一邊抬頭仰視國師血紅的眼。

果真是惡鬼。

明明他今日帶來的不僅有披甲執銳的禦林精兵,還有全天下妄圖取無端而代之,成為新皇國師的諸多高功道士。

然而那根本是一場單方麵的虐殺,開戰不到片刻,他手下要麽逃,要麽死。

無端抬腿把他踹倒,視線停在兩人附近一把長劍上,“看到那把劍了嗎。”

十六王爺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搖頭,“沒、沒看到...”

無端隻說三字,“撿起來。”

十六王爺不敢看他的眼睛,瞟到盤繞男人上身的黑蛇,隻得再看男人燒作血色的雙目,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國師必定是要斷他手腳,割他喉舌...他不由得連磕數個響頭,“神仙您放過我吧,您放過我吧!”

無端一字一句,“撿起來。”

十六王爺心中一橫,爬過去撿起長劍。

我殺了你,我——

然而回頭望見那雙赤紅的眼,他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才發現這男人的威懾究竟多可怖,哪怕他已經手握利器,哪怕兩人隻隔咫尺之間,他都憋不出半點勇氣動手刺去。

父皇選擇侍奉,是明智的。

最終他也高高奉起長劍,“國師請——”舉得手臂酸痛,訥訥而無望。

國師滿意一笑,開口卻是:“來。殺了我。”

輕描淡寫得仿佛不是在說他自己。

“國師這是?這、這我怎麽敢...

無端垂眼凝他,“你若不殺我,我便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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