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尋我走失的妻(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2688 字 4小時前






第174章 尋我走失的妻

右手的檀木念珠映著藥爐的火光,黑發挽作一把閒適鬆散的低馬尾,身上更是一襲商人扮相的玄色夔紋圓領長褂。

——有人當真入戲了。

“客官似乎氣色不錯。”

他的神情也直接替他道了沒有出口的下一句:那我便放心了。

何月竹啞然。他一度天真以為,自己隱匿行蹤的陣法已經成熟到足以讓無端一個月都沒能破陣,原來是早就算到他會光臨榆寧,在這裏侯著等了。

這一出包下全城客棧,又搞什麽看麵緣的饑餓營銷,原來都是臭道長的“請君入甕”。

再用力聞了聞,難怪中藥味這麽熟悉,原來就是他每日喝的那劑藥方。

掌櫃掃過來客“意外又認命”的神色,想必是認出了,便合了折扇。轉身澆滅灶台上的溫火,倒出半碗中藥,往來客方向推去,“不過這碗藥汁已經熬成,甜度正好,客官趁熱喝了罷。”

何月竹盯著那碗藥,不接不是,接也不是。

重新相逢,無端身上那抹猩紅的詛咒也如找到歸宿般瘋狂朝他撲來,恨不能啖其骨,飲其血,若是他接下這碗藥,怕是當場暴斃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能接受他的愛意好意。

在破劫之前,他得活著。

何月竹沒有接藥,佯裝不識,將一錠銀子按在中藥碗邊,“住店。”

無端推藥的手當即停滯,沒有收他的銀子,隻是重新撐開折扇遮擋下臉,“......”

力氣很大,戾氣也重,折扇撐開帶起一陣風。

何月竹知道男人在遮擋自己即將失控的表情。他也看得出對方眼裏藏著多麽洶湧的情緒,戀人與戀人整整一月不見,他想揉他、抱他、吻他、在這大庭廣眾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辦了他的心思根本不藏。

畢竟何月竹也是如此。

可他隻能撇開臉,看向小二,“替我轉告掌櫃,住店。”

小二善察言觀色,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掌櫃的...”

隻看掌櫃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客官,仿佛在等一個解釋。

可何月竹怎麽能解釋,隻能抬手取回帳台上的銀子,“若是沒有空房,我便另尋住處。”

小二念道:“這全城都沒空房了,客官上哪去住?”

“我...哪都能睡...”

掌櫃持扇的手一抖,折扇下傳來一聲命令:“送客官去五樓,那一間。”

他抬手取回藥碗,手中一傾倒回了藥爐,倒得粗暴,藥汁濺灑在台邊。

小二一愣,連忙應答:“欸!好嘞!”終於接過了何月竹身上的行囊。

何月竹將銀子重新放在台上,便與小二上樓去了。餘光裏,無端乾脆“失手”推翻了一整爐中藥。

中藥的苦味瞬間彌散,何月竹隻能轉過頭,在心裏道一聲:“抱歉。”

走到三樓,小二便憋不住了,“客官,難道您與掌櫃的是舊相識?”

何月竹沒有正麵回答,“你從哪看出來的?”

“掌櫃說的‘那一間’是咱們客棧風水最好的客房,他隻租給有緣人,平時都親自打掃。”

何月竹又好氣又好笑:有緣人舍我其誰。

他問道:“能不能和我說說這個掌櫃的?”

“噢。這事說來也怪了。”小二繪聲繪色,“‘有所客棧’原名叫金玉客棧,如今您見到的這位掌櫃其實一個月前剛剛上任,也不知是哪兒冒出來的富家公子,一來,就花一筆大價錢把整間客棧給盤下,還改了個招牌。”

何月竹尷尬乾笑了兩聲:我真是...被他拿捏在股掌之間。

說著兩人已到達“那一間”門外,小二替他打開門鎖。

何月竹往裏一步,瞬間驚住,“怎麽會...!”

縱然器具精美,打掃整潔,他第一時間看到的還是北方那扇大窗,正對著頌雲泊。適逢黃昏,遠山微風陣陣,湖麵金光粼粼,此情此景,與他在成府的私閣所見別無二致。

被關在不見天日的高閣中,成澈沒有一刻不想再看一眼未有山的雪頂、頌雲泊的波光。他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真的還能再用這雙眼睛描摹它們的色彩。

何月竹往下咽去淚水,“謝謝小二哥,接下來,我一人收拾就好。”

待小二離開,他終於難以抑製心情,幾步伏在窗邊,望著窗外景致時而傻笑,時而哽咽。

完顏於昭曾經為他重現了房中每一道器具的位置與擺放,唯獨少的,就是這扇窗。那年七夕,就是透過這扇窗,他望見心上人背負星辰與月光,朝他而來。

“無端,謝謝你...”

何月竹抹了抹淚,立即想到無端追到榆寧,又開了這扇窗,“你...是不是已經猜到我恢複記憶了...”

“可我......”

還不能與你相認,至少在我破劫之前。

——那麽事不宜遲!

哪怕風塵仆仆一個月,何月竹也顧不上好好睡一覺,直接開始計劃下一步行動:立即前往司馬府。

收拾好房間已是入夜,何月竹躡手躡腳下了樓去,隻見掌櫃的也不在賬台後,他把握機會溜出客棧。

他當自己還站在成府門口,閉著眼睛描摹著榆寧城街道的走向。哪怕幾百年過去,榆寧早已改道無數次,大將軍依舊能即刻反應出司馬府的所在。可當他站在司馬府舊址前,還是傻眼。

何月竹記得司馬家枝繁葉茂,極看重宗族關係,所以血脈不論親疏都住在同一座府邸中。這就導致司馬府占地麵積極廣,宅基地有成府的好幾倍大。

而如今,司馬府自然也不複存在,不僅如此還被拆得四分五裂,成了一條條交錯縱橫的巷子。

巷口坊門上的牌匾寫著:花柳巷。

花柳巷裏酒香濃鬱,胭脂熏人,還有鶯歌燕舞,聲聲不絕。男人女人的調笑聲、取樂聲此起彼伏。

何月竹站在巷口探頭探腦,便有許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朝他拋手絹:“喲——哪來的俊小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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