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隻是我變了(2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2893 字 6小時前






不論是開心的、悲傷的還是煩惱的、氣憤的...隻要有她在,快樂的將更快樂,悲傷的將被稀釋消化吞入腹中。

何月竹一怔,猛然反應過來,失聲驚呼:“...姐?!”

司馬媛還不知未來會以怎樣的方式與成澈重逢,隻是抱著相遇的期待,溫溫笑著,魂魄消失在光點中。

何月竹頓時淚流滿麵,他顫抖著捂住嘴,語塞半晌,“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是啊,他的命格注定生生世世孤苦伶仃,怎麽會在身為“何月竹”時,有一個從小支撐他陪伴他,以一己之力將他拉扯到成年的,姐姐...

原來命運,注定讓他們重新相遇。

結界散去,何月竹重新站在了花柳巷裏,手裏有那張字據,腰上掛著一支竹節形狀的玉郵筒。

“這是...阿媛的魂器。”

何月竹將字據卷起藏進郵筒。阿媛的執念是為他守護字據,想必魂器是這張薄紙最好的安身之處。

藏紙的手卻顫抖不止:沒想到他分明是為了改變命運而回到榆寧,竟會機緣巧合,促成了司馬媛轉世成為何月柏。

何月竹搖搖頭,先不想這些了,既然拿到了字據,事不宜遲,立即與榆寧的魂魄說清楚。為此,離開花柳巷時,他順道提了半斤桃予雲。

待他返回有所客棧,夜已闌珊,客棧大門半闔,大堂中空無一人,基本是打烊了。

何月竹迫不及待衝上五樓,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知道,他一定在這裏等他。

果然房門未鎖,裏麵已有一人。

無端跨坐在窗台,身影孑孓而落寞,偏頭眺望遠方的頌雲泊,“阿澈。你看頌雲泊與當年,是否別無二致。”

何月竹輕輕點頭,“嗯。”

無端轉過臉看他,一雙漆黑的眸子沉重落在何月竹身上,“隻是我變了。”

何月竹走進門去,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無端是變了,從身到心,都不複從前。而何月竹現在的所有努力,正是為了讓無端不再沉淪之漸。

無端把玩著手心的藥蠱,“你是否覺得我和完顏於昭沒有區別。”

“怎麽會!”何月竹即答,“你怎會這樣想。”

“你看過我的記憶,便知你死後,我都做過什麽。”

何月竹啞然:我不知道。我沒看過你的記憶。

他又迅速反應過來,無端怕是誤會了什麽。

“你離家出走,又對我視而不見,思來想去,隻有這一個原因。”無端輕輕將藥蠱放在窗台,“也罷,是我那些年從未想過還能與你重逢。”

何月竹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他不知道無端為了他的清白,也算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煞費苦心扶持起一個朝代。

他向前一步,“不論如何,你都是——”我心中的最愛的...那個人。

他本是想這樣說的,身體深處卻又閃過電流般的刺痛,“唔...!”

抬眼,赤瞳的惡鬼嗤笑著他的感情。

再一踉蹌一恍神,無端已經到身邊托住了他,“沒事吧。”

“沒事...”何月竹輕輕推開他的手。

無端握了握拳,不再碰他,聲音也冷卻半度,“你的事,辦完了嗎。”

何月竹垂下眼:“還差最後一點。”他取下腰上的酒葫蘆,“要你喝下這壺酒。”

無端接過酒葫蘆,勾起一道慘笑:“好。”

說罷便揭開瓶塞,往身體裏大口灌去。

見他喝得酒水亂溢,沾濕麵龐,濡濕衣襟,何月竹不得不出聲提醒,“你慢點喝。”

無端卻將空空如也的酒葫蘆拋回給他,掛著一道諷刺的笑,“你知道的,我整條命都能給你。”

說罷,他便頭一傾,向後倒去。

何月竹連忙上去接住醉倒的他,顧不上確認更多,嘴邊施法念咒,手裏摸出早已備好的符咒...

然而符咒剛剛貼上道長,後者便猛然睜開雙眼,血色的雙眼。

而一頭烏發也在瞬間染成作雪色,何月竹瞬間被喚起心理陰影,一個激靈將他推開。道長沒有失力跌倒在地,反而如牽線木偶般以及極不自然的姿勢重新站定。

仇視著,憎惡著。

何月竹倒吸一口涼氣,“怎麽會,你們怎麽會直接搶走他的身體!”

與先前不一樣啊!

“它們”宛如午覺初醒般活動著筋骨,以無端的聲音,回答何月竹的質問,“因為...你剛剛殺了‘我’。”

“什麽?”何月竹不可置信,“我殺了無端?”

然而看向地上那壺酒,他頓時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瞬間懂了。

他以交杯酒放倒道長的小聰明實在太過分,道長終於給他自己下了那道碰酒即死的咒言。

從此,他再也不會“醉”了。

何月竹大腦一片空白,可情急之下顧不上太多,立即解開郵筒,掏出字據,展開在惡鬼麵前,“先前你們不願信我,我特意尋來了當年司馬誠勾結完顏於昭的證據!”

何月竹幾乎是吶喊,“當年出賣榆寧的真的不是我!!”

血紅眼睛的惡鬼一把奪走他手裏的字據,打量半晌,渾身都在顫抖,鬼目中儘是震驚與詫異。

何月竹終於見到了一絲希望,他立即支膝跪下,語氣更加懇切,“自始至終,我從來沒有背叛榆寧...各位已經見到證據,能不能就此放過無端,放過我,放過我們。”

它們沉默聽著,聽著聽著竟“噗嗤”一聲笑了,最後竟忍俊不禁,捂腹笑開,“嗬嗬...!哈哈哈哈!”

大笑著,它們將字據揉成皺紙,最後撕成一團碎片,砸在何月竹臉上,一如當年吐向成澈的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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