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眾人展示幃帽並不影響用膳後,傅桉將勺子放回湯碗開口道:“勞周老爺關心,這幃帽是師傅所贈,許是傅桉本次下山的磨練,故而不便摘下,還請諸位見諒。”
周和聽完嗬嗬一笑:“原是如此,是周某唐突了。”隨後朝著另兩人,“兩位道長快用膳,也不知是否和諸位的口味。”
“周府膳食極好。”
“我們道門中人吃什麼都好,周老爺明日莫要如此費工夫了。”
傅桉默默喝完一碗火腿魚湯,一旁侍候的阿金有眼色的立馬上前又給盛了一碗,“傅道長小心燙。”
“多謝阿金姑娘。”傅桉笑著回了一句,目光從阿金泛起淤紅的手背轉到周和的身上,隨後又輕飄飄看向周和身邊的謝舒元。
一會不見,這位周夫人身上的黑氣更濃鬱了。
一頓飯完,周和招呼婢女與小廝送三人回房休息,自己已病了多年,捉拿邪祟之事不急於一時。
易輕朝頷首,隻覺一道目光從他入座就盯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用完了晚膳,那目光也依舊黏在自己的後背。
借著與周和拱手行禮的遮掩下,易輕朝朝著人群看去,又一次看到了那位來喚自己用膳的婢女。
那名婢女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偷看易輕朝會被發現,當下就愣了一瞬,隨即兩頰快速爬上紅暈,有些羞怯的垂著腦袋朝著易輕朝福了福身子,然後轉開了目光。
易輕朝心中一咯噔,莫給自己才下山就要被女子纏上?雖然自己的確長相俊美,哪怕道門中也有不少女子向自己示好,可是自己還沒能完成道門之光的願望,哪能將時間浪費在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上,更何況這個女子……
易輕朝抬了眼皮,看了那麵上仍掛著羞紅的婢女,麵上神情不改,與林晚林一同朝著周和拘了一禮,後隨著引路小廝一同走去。
眼見幾人離去的背影,周和眯起了眼,看來自己之前看走眼了,這個叫傅桉的不簡單,之前竟然問自己那樣的問題,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麼?那位易輕朝雖然不愛說話,可生在道門之首的易家,想來是個嫉惡如仇,執行正義的性格,應當會對邪祟出手狠絕些。
反倒是那個林晚林,少年心性,沉不住氣,之前竟在自己這個外人麵前就與同行的人爭鋒相對,一看就是在家中嬌生慣養,沒吃過苦頭,這樣的人,最易被俗世彎繞所繞成線團了。
“讓府裡的人晚上都伺候的仔細些,彆衝撞了貴人。”
周和身邊的小廝雖不知老爺為何又一次提起這事,但還是應了聲:“放心吧老爺,家中小廝和護院都安排下去了,保管沒有不長眼的敢打擾道長們。”
“雖到了三月,可還是要讓大家都小心走水。”周和動了動唇,伸出一手停在空中,看著袖口微微晃動的弧度,隨後開口道:“今夜要起東風了。”
小廝快速抬頭看了一眼周和的神色,低頭道:“是,奴才去告知府中的護衛。”停了兩息,見周和沒有開口,小廝才連忙行禮退下了。
夜色漸濃,圓月高高的掛在天上,柔和的月光穿過樹葉,在地上投出昏暗的葉影。屋內的傅桉坐於桌前,一手摸上幃帽正欲摘下,耳邊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等等!”
聲音並沒有打斷傅桉的動作,她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摘下了幃帽,將閉著雙眼的臉轉向窗戶的方向。
易輕朝與林晚林剛跳入房中,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誒呀!我不是說等等,你怎麼就摘了。”林晚林嘴上不停,但還是動作麻利的關上窗戶。
他的心裡是真的有點躁,今夜是圓月,俗世人將圓月視為圓滿好事,實則這種“滿”的日子,反而是陰氣最盛,是那些邪魔鬼物修行的好日子。
隨著幃帽摘下,傅按身上濃鬱的鬼氣像是脫韁的馬快速溢出,林晚林立馬從懷中掏出兩張符咒,一張貼在關上的窗戶上,另一張遞給身邊的人去貼門縫。
易輕朝看著手中的匿氣符,抿了抿嘴,聽從林晚林的話,快走幾步將手上的符咒貼在門縫。
林晚林擅長百家之術,其中符咒最優,自己則專注劍術,以強力為主,果然是搭檔乾活,互補搭配。
眼看兩張符都貼好,確保傅桉身上的鬼氣並未逃出屋子,林晚林才吐出一口粗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水,“你這個鬼氣也太濃了,要不是我來的及時,肯定就驚動這府裡的邪祟了。”
傅桉挑了挑眉,驚於這兩人雖對自己的行為不滿,卻沒有辱罵抨擊,倒是比彆家的小子好些。
“總不能讓我帶著幃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