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長愣了一下，又嗬嗬笑道：“我早知道，這片天地困不住你的。”

許意真也愣了，半晌才問道：“李校長，您不攔著我嗎？”

李校長奇怪地看著她：“我攔著你做什麼？”

許意真囁嚅著：“我是個殘疾人，現在走路都要拄著拐，還要四處跑……”

李校長擺擺手，不讓她再說。

“你看，你自己也擔心吧？但是意真，如果你都不相信你自己，誰來相信你呢？”

“腿疾怎麼了？拐杖也可以是你的武器、你的特色，你在村裡的教學成果，作得了假嗎？村裡不管是小孩兒還是大人，可都在你的幫助下，能認識不少漢字了。”

許意真聽得眼淚汪汪，感激地看著麵前的老人。

蒼老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笑得和藹：“我相信教師團也不會拒絕有心人。”

李校長手上的溫度從許意真的頭頂，深深傳到她的心裡。

她想起兩個月前，自己剛來的時候。

教學之餘，她覺得自己太過清閒，不太好意思。

於是總跟著村民們下地。

那時的她什麼也不懂，也沒注意，一個站立不穩，就摔了個嘴啃泥。

這樣也算了，頭發上還沾滿了蒼耳。

她憋著淚乾完活，回村的路上，被李校長看到。

老人則笑眯眯地把她招呼過去。

片刻後，模糊的鏡子中，女人一頭齊耳短發，臉上五官清晰，精氣神十足。

臉分明是一樣的臉，卻感覺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

那時的許意真摸了摸自己的短發，誇道：“李校長，你的手藝真好。”

“是吧。”老人家笑眯眯的，“從前我和我老伴兒在邊疆，都是互相剪頭發的。”5

“一開始她嫌我手藝不好，總和我吵架，罵著罵著，我一個大男人都會剪發型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校長臉上有一種溫柔又深沉的懷念。

“學校也是我老伴兒一直想辦的，這幾年在村小教書啊，我感覺我和她從沒分開過。”

許意真有些羨慕，又覺得悲傷，輕聲接過話。

“奶奶她……看到現在的村小，一定會很高興的。”

老人抬起頭，看著蒼藍的天，喃喃著：“是啊，是啊……”

想到這些，許意真抹了把淚。

“李校長，我一定會好好教書，把我所學到的知識，帶給我遇見的人。”

眼前的李校長也笑著：“意真啊，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