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真偽莫辨(四)(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998 字 5個月前






沈瑞的眼前就跟放慢動作電影似的,沈玨再抽搐,大夫在下針,三老爺說著什麼。</P>

沈玨身子漸漸平靜,徐氏臉上露出駭色。</P>

大夫用手指探了探沈玨鼻下,搖了搖頭,道:“三少爺殤了。”</P>

殤,未及冠而亡曰“殤”。</P>

殤分三等,八歲至十一歲為“上殤”,十二歲至十五歲為“中殤”,十六歲至十九歲為“上殤”。男子訂婚,女子許嫁不為殤。</P>

沈瑞即便早就知曉這時醫學落後,也聽說過百姓人家兒女夭折之事,可畢竟是耳聞,並不曾親見。</P>

沈玨在徐氏懷裡咽的氣,大夫給出的診斷是風寒。是風寒不是“傷寒”,“傷寒”致死並不稀奇,可是這風寒不就是感冒麼?</P>

小小一場感冒,就要了一條命?</P>

大夫之前說的清楚,沈玨半月前剛染病,現下體表看著好了,內裡還虛耗。這次風寒入體,就來勢洶洶,中間又高熱的時間長了,誘發心絞,這才無力乏天。</P>

沈玨是侄子,不是兒子,無需像沈瑞這樣每日往正房請安。沈家上下當差的當差,上學的上學,就各自在屋子裡用飯,如此一來三、五日不打罩麵是尋常。</P>

大夫沒有明說,可話裡的意思很明顯,沈玨這是耽擱了。</P>

沈家諸長輩除了悲痛,剩下的便都是自責。徐氏是大伯娘,三太太是當家嬸子,昨晚鬆柏院要了薑湯並不是秘密,隻要兩位長輩多問一句,說不得就不會如此。</P>

可是最最自責的,卻是沈瑞。</P>

他終於體會了什麼叫“後悔莫及”。</P>

平日裡沈玨與諸位長輩見的不多,可與沈瑞幾乎每日都要見麵,不是他過來九如居,就是沈瑞過去鬆柏院。隻是這幾日,沈瑞被王鼎攪合的心煩,滿心想著怎麼揭開“鄭皇親”之事斷了他的後路,疏忽了沈玨。</P>

“都是我的錯”三太太又羞又愧、又痛又悔,已經泣不成聲:“我昨兒聽人說了三哥這邊要薑湯,卻沒有當回事,但凡多問一句,但凡多問一句……</P>

她無法不自責,憑著良心說,要是昨晚要薑湯是九如居,她肯定會多問兩句;隻因沈玨是小二房嗣子,因著喬氏的緣故,三太太心中並沒有憎惡沈玨,可也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念頭對沈玨那邊睜一隻。</P>

三老爺已經是站不穩,扶著抗沿,臉色發青,呼吸也急促起來。</P>

徐氏扶著沈玨,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轉,臉上滿是沉痛與悲切。</P>

大夫見慣了生老病死,比旁人鎮定許多,發現三老爺異樣,忙道:“三老爺還請節哀”</P>

徐氏與三太太聽了大夫的話,望向三老爺,發現他的不妥。</P>

三太太忙上前,扶了他坐下。</P>

三老爺長籲了一口氣,胳膊卻是有些發抖,顫顫悠悠地摸向沈玨的臉。</P>

沈玨早已停止了抽搐,原本滿是痛苦的臉也平靜下來,看著如同睡著了似的平和。隻是之前的赤紅已經消退,隻餘下冰冷灰白。</P>

徐氏已經將沈玨放下,站起身來。</P>

她顧不上自責悔恨,滿臉擔憂地望向沈瑞。</P>

從方才大夫探看沈玨鼻息,沈瑞就沒有說話,隻呆呆地站在那裡,直愣愣看著沈玨,神靈出竅一般。</P>

徐氏看得心驚,上前兩步,扶了沈瑞的胳膊:“瑞哥”</P>

就見沈瑞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P>

幸好徐氏死命扶著,才沒有讓他摔到地上。</P>

大夫見情形不對,忙過來打把手,將沈瑞扶到炕邊。</P>

沈瑞雙眼緊閉,已是人事不知。</P>

三太太與三老爺嚇了一跳,顧不得哭,忙圍上前。</P>

大夫摸了脈,道:“痰迷心竅,倒是無礙,灌幾副湯藥就好了。”</P>

看著炕上兩個少年,徐氏心中大慟。</P>

這世上最揪心之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P>

三年前一遭,已經如鈍刀子割肉。三年後又來了這一遭。</P>

隻是眼前沈瑞如此,三老爺又是不頂用的,她便隻能強忍了悲痛道:“玨哥是中殤,也該操辦起來……”</P>

不足八歲的幼童早夭無服,家裡並不操辦後事;到了八歲夭折的孩子,還要有殤服,後事即便從簡,也需要操辦。</P>

即便不驚動外人,沈氏各房族人與喬家都要請到的。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了,本生家那邊總要給個交代。加上沈玨是小二房獨嗣,他這一殤亡,小二房又麵臨絕嗣之境,喬家那邊也要知會。</P>

不說彆人,五房上下,得了喪報,都震驚無比。沈瑛與沈全兄弟,顧不得夜色漸黑,連夜過來尚書府。</P>

尚書府裡雖沒有亂成一團,沈玨喪事也在有條不紊地準備中,不過氣氛死氣沉沉,令人心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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