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2 / 2)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溫傅方才的有一句話,讓他格外的心動。

他說……阿史德元珍統領降戶,對於北地地形尤為熟知。

“找不得!”王本立振聲開口,一副嫌惡的語氣,仿佛談起的乃是個拖後腿的玩意,“太子此刻該當一鼓作氣衝出沙磧,儘快和仆固將軍會合,怎麽能因為丟了個無關緊要之人停留在這裏。”

“無關緊要之人?”溫傅直接將手握在了刀柄上,“你自己無能也就罷了,卻怎敢如此評說元珍。你有本事將這句話說給全營的士卒聽聽,看看他們是如何評價的!”

“好了,都別吵了。”李賢打了個圓場,“讓人去找人吧,我們晚一些起步。”

溫傅終於緩和了幾分神色,朝著李賢拱了拱手:“多謝太子。”

有李賢的這句話,他當即轉身離去,投身到了尋人的舉動之中。

王本立還想再說,就被李賢喝止在了當場:“你能不能記住我們現在是在什麽地方?接下來還有仆固部的萬人要來,高將軍說過數次了,無論如何都要讓人覺得我等與東。突厥乃是一路的,以免對方因世襲官職行事敷衍,你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今日必須好好聽令辦事。”

“……是。”王本立不情不願地回道。

李賢擺了擺手,沒有多餘的心力跟他繼續計較。

父親急於讓他帶著自己的班底來成事,可脫離了母親和安定的影響,李賢發覺,自己能倚重的人根本就沒有幾個。

唯獨事事妥帖的那個,也有過和阿姊並肩作戰的經歷。

這讓他怎能不感到憂心呢?

李賢不是不怕沙漠中的第二次沙暴。

他隻是更怕,自己舍棄了那阿史德氏的官員招來兩方分裂,會讓他和阿姊的對比變得更為懸殊,也讓高侃都覺得他不是個能被扶持起來的人啊……

但好像,當這一場春日沙塵將整列隊伍弄得一片灰蒙蒙,讓他在還沒見到敵人就先遭到了又一出迎頭痛擊的時候,他的運氣在悄然間開始好轉了。

因為地下有磁鐵礦脈的影響,指南羅盤在此地不太能起到作用,這讓李賢原本覺得,要想找到走失了方向的阿史德元珍,應當是件相當艱難的事情。

卻不料僅僅在避風處紮營兩日,此人就已經被找了回來。

回來的還並不僅僅是他和隨同他一起被衝散的隊伍,還有幾十匹戰馬,以及數十名鐵勒人的屍首。

“我們遇上了一隊斥候。”阿史德元珍的臉色比起走失之時還要蒼白,但麵色卻依舊沉靜,“好在,他們的人數不多,被我們給儘數殺了。”

李賢的臉上閃過了一縷憂慮之色,鐵勒人的探子到了,也就意味著他們還沒有出現在對方的地盤上,就已經正式完成了宣戰。

然而在接下來的交戰中,對方會拿出怎樣的本事,他還完全不知道。

若非還有元珍等人在他的麵前,他真想直接轉頭去問問高侃,眼下的情況該當如何是好。

他便隻是敷衍地朝著元珍說道:“你們乾得不錯。”

總算這些走丟的人還是乾了點事情的。

可對方的回答卻讓他愣在了當場。

“不,我們無功,是該當感謝太子殿下。”阿史德元珍的目光忽然變得多了幾分熱切,似乎想要走上前來兩步,以更為明確地傳遞出他的情緒,又礙於什麽止步在了那裏,“若非殿下願意一等,我等縱然先歷沙塵,後經一戰,也要因物資匱乏折損在這沙磧之中!您對我等實有救命之恩了。”

李賢:“……”

是……是這樣的嗎?

打從他離開長安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所希望經歷的截然不同,讓他根本無法說服自己,他其實也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領。

但現在卻忽然有一個說,多虧了他的選擇才能讓他們存活下來,還在看向他的時候將他視為救命恩人。

按照這樣的道理,他是不是,也能趁勢收獲自己的心腹下屬了?

但他想了想,又覺現在不能那麽著急。“之前我聽溫傅說,你對北地的情況知道不少?”

元珍點頭:“臣從降戶口中得知過不少的消息,也曾經多次親自越過陰山邊界抵達漠南漠北巡守。”

李賢問道:“那我若是希望由你來做這個領路之人的話,你可願意?”

元珍麵上閃過了一瞬的驚訝,卻也毫不猶豫地回道:“若是太子殿下敢將此等重任交托於我,我必為殿下效犬馬之勞,以報救命之恩!”

“好!”李賢愈發驚喜。

在將阿史德元珍帶在身邊後,他更是相當欣慰地發現,對方不僅有著相當淵博的學識,還有著對於北方局勢清晰的判斷。

不僅如此,他能讓那些降戶在他的手底下聽從號令,足以證明,此人在理政和人際往來的本事上都不小。

也難怪王本立會跟他起衝突,那完全就是在妒忌這個年輕人的才華。

在和李賢的交談中,他也從未讓這位吃夠了悶氣的太子難熬,反倒是讓李賢一日比一日地覺得,他並非不能成就一番大事,隻是之前突然被丟到了這樣一個環境之中罷了。

而現在,正是他事業的起步。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哪怕當整支隊伍越過沙磧期間又遇到過了一次春日的沙暴,卷走了幾十個士卒,李賢也在這樣的艱難行軍中消瘦了不少,也並不影響他在和仆固乙突會麵之時,已是好一番意氣風發的樣子。

眼見這樣的一幕,仆固乙突都有點意外了。

按照他此前獲知的消息,太子李賢此人根本沒有參與過戰事,在抵達漠北的時候,應當已經是一派受到了教訓的慘淡模樣,也正好能讓他試試,能否將此次交戰的指揮權給搶奪過去。

若真能如此的話,以大唐的條件很難完全管控漠北,依然隻能以羈縻的方式統轄,那麽擊潰了多濫葛部的仆固部接管下他們的人手、他們的地盤,成為問鼎北方的一代霸主,正是順理成章之事!

但李賢的表現,有些超出仆固乙突的預料了。

他甚至在看到那一萬五千兵馬歸隊後,揚鞭朝著北麵指去,“右驍衛大將軍,能否一戰為我李唐平定一方禍患,就要看你等的表現了!”

仆固乙突連忙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轉頭答道:“理該如此。”

李賢今日這番話,顯然是一位極有雄心壯誌之人才會說出的。

不過這位大唐太子並不精通軍事,應該也並非作偽。

他的“大將之風”隻體現在抵達前線的風度上,卻並不體現在人力的安排上。

仆骨乙突剛剛就地紮營,就聽到了太子讓人給他送來了一個消息。

他所帶來的人手不必全部歸入中軍指揮,還是可以由他來帶領。

正好三路人馬的數量相差無幾,便以三路並進的方式,先行試探多濫葛部的深淺。

“那麽太子是和大唐府兵在一路,由我方和突厥部眾拱衛左右?”

負責報信的侍從搖了搖頭。“此事我也不知,聽說,太子另有安排。”

仆骨乙突自然沒什麽所謂。

太子不想指揮他的人手,反而讓他鬆了一口氣。

若是將人手交給了旁人,也等同於將人給送了出去,不像是現在,這些人都是聽慣了他號令的,必定能做到進退自如。

但高侃卻是實實在在地被李賢的決定給嚇了一跳。“您這想法也太過魯莽了!”

他盯著李賢的表情,試圖能從這其中看出一點為人所挑唆的痕跡,卻隻見對麵滿臉都寫著主見。

但這副表現,真是和他最開始恐懼的樣子判若兩人。

以他原本的情況,也絕不可能會提出,他想要率領一部分關中府兵,和突厥一路從側翼殺入!

“這不是魯莽。”李賢想著元珍跟他分析的局勢,回道,“鐵勒和突厥之間一直打得有來有回,多濫葛部和仆固部之間也彼此相熟,若要短兵相接,最先選擇的也不會是對於地勢更為熟知的這兩方。”

“此次我軍合兵三萬精兵,後勤兵馬仍在北上路途之中,若要正麵對抗,多濫葛部不會是我們的對手,隻能儘快擊破一方圖謀突圍。”

“但他們不知道,我這位主帥已然去了側翼發號施令,而高將軍也有結營據守之能。隻要高將軍能成功將他們的主力拖住,我與阿史德葉護必能自後方尋找機會。”

李賢篤定地說道:“今日高將軍應當也看到了,那位新抵達此地的仆固將軍銳氣正盛,圖謀的正是多濫葛部的地方。我大唐隨後要如何分派此地的情況姑且不論,如今也不妨利用利用他的這個想法,做一把深入敵後的利刃。”

“隻是——”他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要勞煩高將軍做一件事了:請務必在中軍,豎起我的太子旗號。”

多濫葛部在威脅之下當然要儘快退去敵軍,擒賊先擒王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有一個太子旗號在,怎麽都能讓中軍成為目標的希望變大不少。

可李賢是越說越順口,高侃卻擺出了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賢留意到了他的神情有恙,問道:“……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高侃心中好一陣驚疑不定,隻覺太子變化的並不僅僅是對作戰的態度,還有他的本事。

這樣的一番話,居然是李賢說出來的?

不像啊。

可太子又絕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調了包,而他近來所做的唯一大事,也僅僅是以太子身份下令,暫時褫奪了王本立的都護府長史位置而已。

倘若忽略掉這番話是由李賢說出口的,隻看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高侃也覺這很有達成的可能。

突厥有自己的目的,他們需要更多的人口充實境內。

仆固鐵勒也有自己的目的,他們需要多濫葛部的土地。

而大唐的目的,正是消滅一路外敵,再拉攏這兩方歸附勢力。

現在的三路既是各自為戰又是目的相同,在並無主帥能直接統轄三方的時候,或許分開行動遠比合兵要合適得多。

而太子居於突厥部中,也自然要比身在作為誘餌的唐軍之中安全。

高侃隻是有些不確定,突厥部到底能否有這樣的忠誠……

但想想太子確實對於阿史德元珍有救命之恩,東。突厥服膺大唐已久,要想繼續坐穩首領的位置就不能離開大唐的支持,就連王本立也是被太子給懲處的,又覺自己不知為何生出的警惕情緒,大概隻是他多想了而已。

“那……那便遵從太子所言吧。”

隻是高侃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還是提醒著李敬玄多帶了些人手隨同太子一並出發。

若是突厥這一路遇襲,這些人也能護持著太子及時撤離。

連高侃都認可了這個計劃,李賢更覺自己有了深入敵方、擒拿主帥的希望。

他連夜挑選了在他看來最是身強體壯的四百精兵,作為他隨同出行的侍從,也在躺回營帳之內後久久難以入眠。

直到阿史德元珍恭敬地將他送上了馬背,與溫傅一並統領著突厥兵馬往西北方向先行而去,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已有了一次在和高侃之間主導話語權的表現。

他也正要邁上他那光輝之路的第一步。

在滿心沸騰的戰意之中,李賢絲毫沒有意識到,因為這兄弟二人的夾帶,他和他那些精銳士卒之間其實已被拉開了一段距離。

他隻是在打量了一圈周遭後忽然問道:“葉護呢?”

今日正值起兵之時,怎麽忽然不見契骨的蹤影。

阿史德元珍笑了笑,“在說他去了何處之前,這出征旅途煩悶,我給太子殿下講個故事如何?”

李賢有點摸不著頭腦,但見他與平日裏的表現並無不同,還是先點了頭,“你說吧。”

元珍輕夾馬腹,和李賢並排而行,像是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扇去了撲麵而來的風沙,卻有一聲聲極輕的聲音,被掩埋在了馬蹄聲之下。

李賢自然是不會聽到這些聲音的。

他隻是聽到元珍說道:“在八十多年之前,有一位野心勃勃的突厥人和草原上的沙缽略可汗合兵進攻隋朝,卻在中途擅自退兵,導致沙缽略可汗為敵所敗,趁此機會,此人遠走西域,建立了西突厥。”

李賢皺了皺眉:“我知道這一段故事,你不必跟我說。”

他飽讀詩書,如何不知道東西突厥分裂之事呢?

正是因為東西突厥分裂,才給了薛延陀在漠北崛起的機會,也就有了薛延陀壯大後,東突厥更進一步的衰敗。

“但殿下不知道的是後麵。”元珍語氣淡淡地答道。

不知是不是李賢的錯覺,當說到這一句的時候,阿史德元珍的口吻好像並不如前幾日尊敬了,也遠不如為他出謀劃策的時候那般體貼謙和。

李賢又唯恐是自己聽錯了,決定還是繼續聽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元珍的眼睛裏閃過了一抹冷光,“沙缽略可汗的子孫並沒有忘記父輩是遭到了小人圖謀才衰敗,更沒有因社爾投奔大唐便也忘記了獨立於塞外的宏圖,在發覺大唐出兵進攻鐵勒之時,直接帶著舍利元英部的精兵前來探查虛實,試圖從中找到打破格局的機會。”

“也正是在半道上,他遇到了一位同樣不想再為大唐效力的人,和他結成了同盟。”

李賢:“……”

“不,我還是說得再準確一些吧。”

阿史德元珍饒有興致地朝著李賢那張勃然變色的麵容看去,隻覺這將近一個月以來的敷衍應付,終究還是沒有白費,也便再無所謂此前被當做忠心下屬的打量。“不是一位不想為大唐效力的人,而是兩位,甚至,是更多人——”

或許唯獨還算不想和大唐撕破臉皮的,也隻是現在被囚禁起來的契骨而已。

但李賢無法左右今日之事,難道阿史德契骨就可以嗎?

元珍厲聲喝道:“還不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阿史德元珍話音剛落的剎那,那四百多名隨同李賢前來的大唐精兵都已被上箭的弓弩所瞄準。

也根本沒給這些人以任何一點反應的時間,這些弓弩上的利箭就已儘數離弦而出。

一聲聲弓弦彈動之聲,箭矢破空之聲之後,緊追其後的,便是弓箭入體之聲。

李敬玄這位大唐宰相也正在這隊列之中。

但這位在關中步步高升、地位斐然的宰相,沒有等到自己與攀附的世家執掌朝政的那一天。

在這樣的弓箭如雨之中,他甚至連一聲悶哼慘呼都沒能發出,就已經被亂箭送上了死路,直接自馬背上跌墜了下去。

箭矢驚起的馬匹狂奔而逃,更是直接將他給踩踏在了下麵,再也看不見了身影。

李賢想去救人的。

又或者他此刻麵色發白,正是想要從這出突變之中亡命而逃。

可打從阿史德元珍開始給他講故事,他就已經陷入了天羅地網的層層困鎖之中,如何有逃脫的可能。

那一陣箭雨爆發的同時,在他的脖頸上也早已架上了兩把利刃。

一把握在阿史德元珍的手中,一把則在溫傅的手裏。

在這一刻,他再難從這兩人的臉上看出任何一點示好友善的意味,隻能看到一種麵對獵物的凶殘。

而這才是這些突厥人真正的麵貌!

李賢一個哆嗦,此前的意氣昂揚都被打回了原形:“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他們瘋了嗎!

可他等來的不是阿史德元珍的回答,而是遠處的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李賢的心中湧起了片刻的希望,卻驟然發覺,他們並不是來為他解圍的援兵,而正是這些突厥人的幫手。

那四百多的騎兵裏總算還有反應快的試圖自箭矢的縫隙中逃亡而走,卻也正撞上了這樣的一支隊伍。

為首的將領揮舞著彎刀,一把將那騎兵的頭顱給砍了下來,放聲高笑著來到了近前。

他身後的騎兵則直撲剩下還未被殺儘的大唐精兵而去。

本就不剩幾人的唐軍徹底沒了聲息。

也徹底碾碎了李賢的最後一線希望。

“骨咄祿,你來得慢了。”

阿史德元珍臉上總算浮現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朝著對方說道:“這位大唐太子想知道,我們到底想做些什麽,我看這個問題,還是由你來回答吧。”

他給李賢講的故事裏,其實已將話說明白了。

他阿史德元珍打從出征開始便沒想過當大唐的部將,而他在沙磧的迷路也自然不是意外,而是他有意為之。

他跟阿史德契骨說,若是單於都護府境內已沒有了還有心氣的阿史那首領,那就到外頭去找,而這個外頭,正在從都護府前往鐵勒諸部的路上。

倘若真有人有這樣的野心,意圖興複東。突厥昔年盛況,便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元珍不敢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遇到這樣一位可堪大任的明主,但最起碼——

他得去試試尋找。

而長生天顯然是很眷顧於他的。

當他越過黃沙的屏障在沙磧之中奔行的時候,真的遇上了這樣的一位年輕俊才,有著昔日東。突厥阿史那的雄心勃勃。

他早不滿於單於都護的管轄,不滿於舍利元英部被排除在外的待遇,不滿於曾經歸屬於突厥的領土為鐵勒所占據,決定出兵反叛!

正因為這個決定,二人之間的一拍即合根本不必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來磨合。

在短短半日的交談中,阿史德元珍就可以確信,他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明主。

大唐的這次出征,也正是他們的機會。

但在此之前,他們還得再做一件事。

阿史那·骨咄祿玩味地看向了李賢那張不像太子更像文生的臉,嘲諷地抬起了嘴角:“很難猜嗎?既然突厥反了,便自然不會再協助於你們進攻鐵勒,不僅不會,我們還會送給他們一份大禮。”

“你說,就將你這位大唐太子送給他們如何?”

這話一出,李賢的臉色都已不能用慘白如紙來形容了。

可這位按照突厥語的意思名叫“快樂”的骨咄祿,顯然很知道要如何再往他的傷口上紮上一刀,以滿足讓自己愉悅的心情。

“想想看這場麵也挺有意思的,你們的高將軍正在等著敵人因為太子的旗號來襲,卻想不到啊,他們的太子已經成了對麵的俘虜。”

李賢牙關緊鎖。

骨咄祿話中所說,完全是一幅能被他想象出來的場麵。

也直讓人眼前發昏,隻恨不得直接失去意識。

可偏偏他還醒著,也還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哦,忘了告訴你了。我們當然不會如此好心。”骨咄祿朗聲一笑,“你看,等到鐵勒和大唐打成一團的時候,就是我突厥的機會了!”

用這位大唐太子換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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