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2 / 2)







卻怎麽會在本已該當平靜的戰況中,出現了這樣的變數!

他也當即發覺,那絕不是一道尋常的火光。

隻因隨同火光而來的,還有一陣響亮的喊殺之聲。

韋將軍麵色一變。

他此刻到底不是身在衛藏四如的土地上,若是突然之間被大勃律的軍隊所進犯,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麽好事。

別忘了,為了確保衛藏四如的其他防線不會受到影響,他帶來的兵馬並不算太多!

可他怕什麽來什麽。

韋將軍剛剛披掛上身,便聽到士卒來報,在夜色中前來進攻他們的人,都有著甲胄在身,還各個身手矯健,以至於在倉促之間應戰,落在下風的竟然是他們!

別看敵軍隻有步兵來襲,但在這等昏暗而局促的軍營之中,隻要不強求直接斬將奪旗,當然還是步兵更為合適得多。

韋將軍當即大怒:“他們真是反了!”

既然欽陵讚卓還被攔截在河流對岸,那麽來襲的敵軍自然隻有可能是大勃律的兵馬。

這不是背後捅刀又是什麽?

誰給他們這樣的膽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當這場亂戰襲來的時候,大勃律的國王甚至要比他還要迷茫困惑得多。

“你說,信誠法師帶著人反了?”

大小勃律早年間分裂,還是因為吐蕃入侵的緣故。

不願渡河而去、留守原有疆土的便是大勃律,受到吐蕃的影響最大,也在政治、文化上最像吐蕃。

雖然這兩方未必沒有早年間的積怨,但在韋氏將軍駐紮於此地的時候,他們是絕無可能有什麽反心的,更不用說是去歡迎遠道而來的武周兵馬。

但他不想做,有人卻想用他的人去做。

那報信的隨從滿臉苦色:“兵器庫的看守和守城的將領都是信誠法師的信徒,聽說法師的弟子抓到了燒橋的罪魁禍首,正是那韋將軍的下屬後,直接響應了信誠法師迎接王師到來的口號,將府庫之中的兵甲全分給那些佛教徒了。”

信誠早年間在中原的時候,就曾經聽從武清月的吩咐,將寺廟之中的教徒以武僧的方式栽培,在抵達藏原之後也不例外。

當他們有了兵甲在手後,竟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尋常的士卒。

對於信誠法師的信任和尊敬,更是讓這支明明隻是臨時拚湊起來的隊伍,也有著難得一見的令行禁止。

這才在直接朝著吐蕃營地殺奔而去的時候,就這麽被誤認成了正規軍。

可就算是這樣,大勃律的國王也不能理解一點。“ 難道我們的軍隊在發現此等異樣的時候,就一點也攔截不下來?”

那隨從趕忙帶著國王往高處走去,示意他往另外一頭看去。“您看那裏!”

他們想攔的,自然是因為還有其他的原因,讓城中的輿論風向發生了額外的變化,讓他們攔不了了。

隻見那隔河相對的地方,連夜舉起在那裏的火把將其映照得近乎通明。

哪怕還相隔著一段距離,大勃律的國王也能看到,陳兵於對岸的,並不僅僅是欽陵讚卓所統率的軍隊,還有……還有小勃律的兵馬。

那些早年間因不甘於被吐蕃驅策的同族,搬遷往北三百裏,卻還和他們多有聯係,便足以讓人從軍隊的製式和排兵布陣的輪廓中看出身份。

而更為特殊的是,他們竟不是被敵軍押解到岸邊的,而是與敵軍形成了涇渭分明的界限,各自駐紮在一邊。

若是洶洶來襲的敵軍心存的隻有吞並滅國之心,根本不可能給他們以這樣的自由。

除非……

除非他們真如信誠法師所宣揚的那樣,是為了讓此地的子民脫離偽教的魔爪,這才抵達此地。

大勃律的國王臉色變了又變,忽然一把抓住了侍從的手:“我要親自去見信誠法師!他現在在哪兒?”

他一麵因此人的煽動力而覺恐懼,另一麵又到底是因這突變中眾人的反應,對他生出了幾分尊敬之心。

然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侍從在此刻的回答:“他……他說自己有天授戰術,為了減少有識之士的傷亡,更應該在此刻身先士卒作戰,以便斬獲勝利。”

所以他此刻,當然是在那吐蕃駐軍的營地之中。

也在信徒的庇護開道之下,接連攻破了吐蕃戍防最為薄弱的兩塊營地。

而後將搜羅得到的行軍物資,全部分給了今夜臨時參戰的信徒。

逐漸擴散在營中的火勢,讓韋將軍哪怕收到了信誠親自作戰的消息,也不得不先放棄直接去找信誠的麻煩,而是選擇破營而出。

哪知道,也正是他的這個後撤決定,就讓他直接掉進了信誠布置在後頭的陷阱之中。

當大勃律的國王終於如他所願見到信誠法師的時候,他一並見到的,還有被人五花大綁的韋將軍。

信誠恭恭敬敬地行了個佛禮:“先斬後奏實非我所願,在此給您賠個不是。但引正道入藏之事,實不可拖延了。”

大勃律的國王額角一跳:“你是要讓我們臨時修繕橋梁?”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還大有可能會造成不少的人力損失。

若信誠當真要這麽說的話,他真要新仇舊賬一起,跟這位法師算一算!

然而信誠卻神態從容地給出了答複:“不,我是說,偽教爪牙被擒,可以邀請象雄舊部前來此地聆聽真經教誨了。”

大勃律的國王目光中閃過了一縷思量之色。

他聽得出來信誠話中的意思。

他是說,橋梁重建的事情可以不急,更要緊的事情是,他要再拉幾個一同反對吐蕃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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