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兩個孩子跟前，瞧著自己兒子落得下風，被王明壓在身下打，氣得臉都綠了，一把薅起王明，啪地給了對方一個大嘴巴子，“你這孩子怎麼打我兒子呢！”</P>
本來兩個孩子打架沒有對錯，隔一會兒氣就消了，第二天還能在一起玩兒。但大人這一拉偏架，事情就變了味道。</P>
王小龍瞅著王明被自己爸爸拉走，立刻爬了起來，又踹了王明一腳，找到剛才猜正反麵的那個硬幣，看了看朝上的字兒，頓時笑了，一麵撿著鋼蹦子，一麵大聲說道，“我贏了！都是我的了！”</P>
王明看他大把大把從地上摟硬幣，怒火中燒，厲聲吼道，“你不能動那些！”</P>
王強堂哥瞧見王明還想跟自己兒子撕巴，又給了對方一個大耳貼子，往邊上一推，“你這孩子怎麼還想打架呢，怎麼跟個動物一樣，也太好鬥了！彆再湊過來，趕緊滾蛋！”</P>
說完這句，他就拉著王小龍回家，也沒心情吃飯，氣都氣飽了，指著王小龍一頓臭罵，“你這倒黴孩子，怎麼回事兒，我讓你去超市買點東西，你怎麼跟人家王明打起來了啊？”</P>
王小龍低垂著腦袋，吞吞吐吐的，講了十幾分鐘也沒說明白。</P>
他們爺倆還在絮叨，王明哭得跟花瓜似的，又輸錢，又挨打，一大堆鋼蹦子又讓人抓走了，轉身回了自家大院，哭著喊著，“救命啊，有人欺負我哎……”</P>
王明的母親楊琴正在廚房裡做飯，聽到自己孩子在院裡哇哇大哭，邁步出來一瞧，問道，“你怎麼啦？弄得這一身土，臉都紅了，你去外邊乾什麼了啊？”</P>
“媽，他們欺負我！哎喲喂，沒天理嘞！”</P>
“你彆哭了，到底怎麼回事兒，好好跟我說一說。”</P>
王明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剛才他和王小龍怎麼玩的，後來人家爸爸出來怎麼打他耳光的，那些鋼蹦子又是怎麼被王小龍搶走的，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描述得十分精彩，還帶著幾分哭腔，感染力特彆強。</P>
楊琴聽完以後，看著自己兒子的小臉微微紅腫，不免有些心疼，蛾眉一蹙，“好家夥，敢欺負我兒子……這樣吧，你先過去要錢，我炒完菜就出來，省得這一鍋菜糊了，糟踐東西。”</P>
王明擦擦眼淚，輕輕嗯了一聲，有了大人撐腰，氣勢就不一樣了，他噔噔噔跑到王小龍家，拍著門板，高聲喊道，“還錢！快還錢！”</P>
裡邊王強堂哥正教訓王小龍，忽然聽見外麵王明大吼大叫的，表情難看地盯著自己兒子問道，“什麼情況，你還欠他錢？”</P>
王小龍撅著嘴道，“是他輸給我的，真要計較，他還該再給我一張SSR遊戲卡！”</P>
“你們倆小孩兒不學好，居然還耍錢，知不知道好些人因為耍錢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王強堂哥黑著臉說道，“那什麼遊戲卡也不是正經東西，都是資本家的消費主義陷阱，以後不許玩了！現在趕緊出去把錢還給人家王明，大夥都在一個胡同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P>
王小龍不敢忤逆，隻得乖乖地揣著鋼蹦子來到門口，瞥了一下正在罵街的王明，“你乾嘛呢，擱這兒大喊大叫的，有沒有禮貌？”</P>
王明哼了一聲，昂首說道，“你少跟我東拉西扯，快點還錢！”</P>
“呸！玩不起就彆玩啊……”王小龍低聲譏諷了一句，伸手在褲兜裡一掏，抓了把鋼蹦子扔到王明身上，嘭地一下關上房門。</P>
王明蹲下身子，把那些鋼蹦子都撿起來，仔細數了一遍，發現少了一個，速即又抬手拍著門板，“數目不對，還少一個！”</P>
本來已經開始忙活的王強堂哥被吵得心煩意亂，扭頭看向王小龍，沉聲問道，“怎麼又來砸門，你到底有沒有把錢還給人家啊？”</P>
王小龍辯解道，“我兜裡的都給他了，但他卻說還少一個……”</P>
王強堂哥眯著眼睛又問，“那你究竟有沒有少給人家一個鋼蹦子？”</P>
“沒有啊！不信你瞧……”王小龍將自己的褲兜翻了個底朝天，又從衣服兜裡摸出先前王強堂哥給的十幾個鋼蹦子，“這些是你給我去超市買東西的，一個不多，一個不少。”</P>
王強堂哥掃了一眼那十幾個鋼蹦子，他心裡是有數的，當即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惡狠狠瞪著王明，“有完沒完，你要再敢站在我家門口亂嚎，信不信我把你揍得你媽都不認識！快滾，彆來煩我！”</P>
王明縮了縮脖子，立即轉身離開，眼淚花花地回到家裡。</P>
剛剛炒完菜的楊琴見自己孩子又哭著回來了，急忙問道，“錢要回來了嗎？”</P>
王明把手裡的鋼蹦子往桌上一放，眼睛哭腫了，“還差一個，剛才王小龍他爸又打我了一巴掌。”</P>
他這話半真半假，前頭說的還差一個是真的，後麵就是編的瞎話，小孩子在說自己受委屈的時候，大都喜歡添油加醋。</P>
楊琴聽了這話，火氣騰地一下上頭，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王小龍家門口，叉著腰，破口大罵起來。</P>
她嗓門又高，罵得又難聽，什麼有娘生沒娘養的，什麼蛤蟆轉長蟲又托生個王八，三輩兒都沒眼眉的，不大一會兒工夫，惹得街坊四鄰都出來了。</P>
誰都知道整條胡同就楊琴罵街最厲害，嘴又碎，言辭也很犀利，剛開始鄰居們都不敢上去攔著，害怕引火燒身。</P>
楊琴見此情景，罵得更興奮了，什麼話都說，就連那些平常私底下跟其他鄰居傳的王小龍母親風言風語也講。</P>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P>
王強堂哥在屋裡聽得火冒三丈，迅即衝到門口，麵色鐵青地指著楊琴，怒聲道，“你挺會罵街的啊，當心彆把自個兒腦袋給罵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