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燃陰劫 塵夜 7173 字 5小時前






梁杉柏說:「就算確認了彭巫的師父範青山就是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師父範青山,他還是有龍氏的一員又怎樣呢,這對於我們接下去要做的事有什麽影響嗎?」

祝映台斟酌著說道:「也許青山師父可能知道我背後惡咒的解法,我們能夠請教他?」

梁杉柏沒有回答祝映台的話,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工具台前。

「阿柏?」

梁杉柏打開一個木匣子,取出了一柄桃木劍。這柄桃木劍與祝映台的羅睺長短相同,顏色質地卻有較大區分,

劍身顏色黝黑,在燈光下看起來樸實無華,隻有那流暢的線條昭示著這絕絕對對是一柄好劍。

「本來不想這麽早給你,因為還有一些地方需要改進,不過既然你提到了,就先拿來用吧。」

祝映台半是疑惑半是欣喜地接過梁杉柏手中的劍,伸手撫摸著劍身。不知道梁杉柏用了什麽木料,與羅睺的陰冷不同,這柄劍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就像劍柄上刻著的那兩個如同花紋一般的古體字那樣。

「常安……」祝映台輕聲念了出來,願君一生無災無難,常得安寧。他試著將靈力灌注劍身之上,但見黝黑的木料裏驟然亮起了點點星火,如同鎏金一般的色澤由此及彼,仿佛點亮了劍身的內部,整柄劍因此由內而外散發出強大的靈力來。而這種靈力卻是溫潤親和的,就仿佛是春日裏剛剛生出的柔軟的芳草地,絕不咄咄逼人,更不會毀天滅地。

或許是被常安的靈力所帶動,陰劍羅睺竟然自己開始震動起來,紅珊瑚般的色澤明明滅滅,亮的時候嬌豔欲滴,暗的時候卻有如朽木一截,陰寒的氣息從羅睺劍上一圈一圈蕩漾而出,祝映台感知到了,他有些驚慌地看向梁杉柏,但是看到他鎮定的麵容便立刻也放下心來。既然梁杉柏覺得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

祝映台緊緊握著常安,感受著身周靈力場的流動,雖然他觀氣的本領已經喪失,但此時這屋子裏兩股交鋒的靈力,一冷一熱都十分強大,纏絞在一起仿若有了實形。祝映台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羅睺的陰寒靈場在試圖逼近他,就像過去做過的那樣,那股力量在呼喊他背後的烙印,試圖侵入他的身體、神識進而控製他,祝映台甚至也感到了背後那個黑龍烙印真的在蠢蠢欲動,然而這一次,另有一股渾厚的力量阻擋住了羅睺的進逼,就像是一床厚實暖融的被褥替祝映台遮擋去了寒風凜冽,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切斷了羅睺與黑龍烙印的聯係。

兩股力量的交鋒激蕩起了火花,一時間整間工具間裏形成了兩個不同的空間,一個空間裏以羅睺為核心,周圍寒風呼嘯,從羅睺所在的桌麵開始,寒霜發出「吱嘎」的聲音一路蔓延開去,凍住了桌腳地麵甚至是頂棚,另一個空間裏則回旋著和煦的暖風,看似微弱,卻總能恰到好處地將那股陰寒之力阻擋在外。各種各樣的工具、木料、壞了的木劍飄飛在空中,一邊是急速轉動有若龍卷風過境,另一邊則是緩擺輕蕩好似蒲公英飛舞,兩股力量彼此僵持了很久,出人意料的是竟是看著霸道的羅睺先緩緩撤退,直至偃旗息鼓。

祝映台驚喜地看著手裏的常安,此時木製的劍身看起來已經有若火玉一般晶瑩璀璨,尤其是「常安」兩個字構成的花紋,閃爍著溫暖的光芒,十分引人注目。確認自己成功地擺脫了一次惡咒的侵襲,祝映台不由得激動萬分,伸手緊緊抱住了梁杉柏:「阿柏,你好厲害!」他高興得不得了,以致於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你怎麽會做這個?這個劍的材料是哪裏來的?是不是有了常安,我以後就再也不用怕那個惡咒了?」祝映台覺得自己

這才明白梁杉柏為什麽沒有打算去找範青山的事,因為有了常安,他就不用害怕惡咒,這要比在茫茫人海裏去找範青山想來要方便許多。

梁杉柏聽言卻似乎猶豫了一下,過了會,他把手輕輕放到祝映台的肩膀上,為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他說:「暫時隻能算是壓製,解咒的方法還需要摸索。不過短期內你不用擔心羅睺的事,至於以後的事,我會想辦法。」

「太好了!」祝映台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努力裝出自然的樣子在梁杉柏的臉上親了一口。他也是個男人,怎麽會不渴望自己的戀人,隻是因為戀人說因為惡咒的原因他們不能親近,他才會小心翼翼與自己的戀人保持距離,但是心底裏卻還是會有那種需求。

梁杉柏愣了一下,一瞬間他放在祝映台肩上的雙手收緊了,直到看到祝映台輕皺眉頭才趕緊又放開,他說:「總之……還……不、不能放鬆,這柄常安還需要改進,我和你也……」

「我知道。」祝映台摟住梁杉柏,進而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梁杉柏身體微僵,他不由得在心裏苦笑。

其實他自己此時也在心裏感嘆自己的厚臉皮,但是他真的太渴望梁杉柏了,哪怕隻是輕輕抱一抱也好。惡咒未除,這聽起來真像個借口,但是因為梁杉柏說,祝映台便願意信,隻是仍然需要一點溫暖來支撐自己的相信。

「阿柏,我真的變了。」他忍不住感嘆道,原本想要伸手推開祝映台的手便這樣停在了空中,「七年前的我肯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我還以為我會一輩子像個天地間的匆匆過客,沒有緣起隻有寂滅,走過,但不在人間留下任何痕跡。」祝映台摟住梁杉柏的腰,低頭細細傾聽他胸膛底下心臟跳動的聲音。自從梁杉柏醒後,他就無比想要做這一個動作,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令他有安全感,才能填補他整整兩年多聽不到那種聲音的恐慌與空虛。

「不會,你……」梁杉柏想說什麽,但卻說不出口。

祝映台舒服地呢喃了一聲,用臉頰蹭了梁杉柏的胸膛說:「你說,這一次我們是不是能夠一輩子在一起了?」

梁杉柏沉默了,祝映台竟然也沒有接下去說的意思,過了很久,屋子裏才響起梁杉柏輕輕的一聲:「嗯,我保證。」他說,「隻要你不推開我,隻要我還在一天,我都不會離開你。」

祝映台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是溫柔和滿足的,帶著滿滿的人間煙火氣,像是俗世紅塵中隨便哪個期盼著家庭美滿有情人白頭偕老的普通小兒女那樣,而這恰恰是過去的祝映台絕對不會有的姿態。

「推開你?我怎麽可能推開你?」祝映台直起身,笑咪咪地看著梁杉柏,「我們可是拜過堂成過親了,難道你還想不認帳嗎?」

看著伴侶難得狡黠又可愛的神情,梁杉柏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下體不由得一陣陣火熱滾燙,但是,無情的現實和那個難言的秘密很快潑了他一身的冰水。

「我不會。」梁杉柏說,「對你,永遠不會。」但是我知道你會……所以,我很害怕!

他想著,終於還是屈從了自己的欲望,在此時能夠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親近範圍內,伸手緊緊摟住了祝映台。梁杉柏將下巴擱在祝映台瘦削的肩膀上,鼻尖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默默地品味著屬於兩人的每一分每一秒親密時間的流逝。

第二天,祝映台和梁杉柏等人起了個大早,準備開拔海上,尋找海市蹤跡。

吳王本人雖然未來,卻特地委托了鄭由前來送行。鄭由不僅帶來了許多的後勤物品,甚至帶來了二十個士兵供上官烈他們差遣。上官烈微微皺起眉頭,對鄭由行了一禮道:「有勞吳王與鄭先生關心,隻不過茫茫大海,風險難測,實在不敢有勞大王再為我們費心。」

鄭由笑道:「公子客氣了,怎麽說幾位也是貴客,既然受吾王所托出海,我們吳國總要儘一份心力。」他又道,「公子放心,這幾個精兵原本都是宮中的守衛,個個都有些能耐,此次是自願跟隨公子出海,大王已經吩咐下來,他們便是不要自己的命也會護得幾位周全。」

他這麽一說,那二十個士兵便筆直站好了,麵容肅然道:「願為公子赴湯蹈火,縱死不辭。」喊聲出奇得一致,一看便是經過精心訓練。

話說到這分上,上官烈如果再推脫就未免不給吳王麵子了,何況表麵上說他們是幫忙吳王辦事,但實質上,吳王放他們出海多少有點將功補過的意思。既然是補過,自然要安插心腹在幾人身邊。二十名士兵,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恰恰好比上官烈身邊所有親隨的人數少那麽一點兒,可見吳王做這個安排顯然是事先考慮過的。

上官烈於是點點頭,說:「如此有勞吳王與鄭先生費心了,烈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沒有禮炮鳴響,伴隨著吳國大祝與齊國原來的大祝兩位大巫者祈福的吟誦聲,思羽號承載著上官烈等人開往茫茫海上。船隻離開沒多久,胡晉便與鄭由兩個人也相攜離開了。港口恢複了平靜,隻有兩三隻海鳥落在碼頭立柱上不知在低頭啄食什麽,突然,一片如同水漬一般的黑影出現在了木頭棧道上。那道黑影與其說是天空中某物的投影,不若說更像是木頭棧道裏層生出的異物。黑影在木料的裏層滑過,很快掠過了其中兩隻海鳥所站立的立柱,明明並沒有直接接觸,不知道為什麽,兩隻海鳥突然間都僵直不動了,黑影路過,進入海中,追著思羽號留下的浪花而去,直到那片不吉利的影子消失,兩隻海鳥才一個倒栽蔥墜落進海裏。

「嘩啦」一聲,海鳥落入海中便引來了一群貪吃腐壞屍骸的海蟲,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海鳥們不知怎麽回事已經變成了一攤腥臭爛肉。

此時遠在海上的梁杉柏和祝映台卻還不知道有這麽一道黑影的存在,他們正齊聚在議事廳裏商量思羽號行進的方向。除了他們三人以外,王錚還有另兩名上官烈很親近也是比較熟悉海洋的士兵林小虎和張馳也在,至於鄭由送來的士兵自然被打發去了守衛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此時在思羽號裏頭,上官烈的親信和吳國送來的士兵基本上可謂分庭抗禮,彼此雖然沒有起衝突,但是氣氛並不融洽。上官烈的親信自然看不起那些新來的,吳王派來的精兵則以一個叫做歐陽的人為首,一聲不吭,避免與那些「土著」進行交流,以致於外頭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團體。

上官烈從外頭進來,搖了搖頭:「暫時沒鬨起來。」

王錚說:「公子放心,我安排了人盯著那班人,有什麽動靜,咱們就搶先動手,把他們乾掉。」

上官烈說:「暫時還用不到,至少在找到海市和有龍天鏡之前用不到。」

祝映台說:「海市上真的能找到有龍天鏡?若是找不到又該如何?」

上官烈說:「找不到就找不到,我們出來本來就是為了幫你打聽燃陰宮的消息。胡先生那裏你不用擔心,以我的了解,普天之下還沒有什麽人能夠困住先生。」

王錚也跟著自豪地說道:「大祝先生神通廣大,才不怕什麽吳王。」林小虎和張弛不由得連連點頭附和。

上官烈說:「好了,我們還是儘快計劃一下線路吧。」幾人這才收回思緒。在他們的麵前攤著一張海圖,比起齊國王宮裏偷來的海圖,吳王送來的海圖要詳儘許多,並且在上麵標注了過去傳說中出現過海市的地方,地點一共是三個,都已經遠離吳國的海岸線,位於茫茫大海之中,有意思的是,這三個地點彼此相距也十分遙遠,看起來毫無規律可循。

上官烈說:「如果這三個地點都是真的,那麽證明海市出現的地點並不是固定的。」

祝映台說:「我曾經翻看過一些典籍,傳說中說海市總共有四個,有些新,有些舊,籠統稱之為四方海市,也不知道知姑這次提到的即將出現的海市是哪一個。」

林小虎說:「管他出現哪一個呢,反正我們也沒得選。」

張弛要穩重一些,說:「敢問祝先生,這幾處地點彼此真的沒有聯係?」

祝映台說:「目前來看是這樣,不僅是地點彼此毫無關聯,甚至是其他條件也不同。你看最近出現的海市距離

吳國的路程居中,最早的最遠,年份中間出現的那個反而離吳國最近,看起來海市的地點和時間、距離都不像有關係。」

上官烈說:「我讓胡先生幫我查了一下前三次海市出現的時候海上有沒有異狀發生,雖然得到了一點消息,但似乎也不能說就是有用的消息。」他指著地圖上最遠的那個點說,「這是最早一次有記載的海市,當年吳國剛剛建立,傳說近海有漁民看到海上有彩光彩雲;中間這一次海市發生的時候,則沒有什麽太特殊的事情發生,唯一要說值得書寫一筆的也就是當年魚獲收成不錯;最近的一次海市發生在五十年前,因為時間上離得最近,所以消息相對多點,據說海市出現的時候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條通道,通道儘頭是一道門類似門的水漩渦,有人看到有人影踏海而行,進入門中後,那個水漩渦和通道就都消失了。」

彩光、彩雲、大豐收、水漩渦……祝映台思索了一會,得出結論:「這說明世間每當有海市出現的時候,海水會發生比較大的變化,這說明……海市的所在應該是一座島嶼,不,或許是一艘類似潛水艇的東西。」

「潛水艇?」上官烈說,「哦,就是你們上次說過的可以在水裏航行的奇妙的船。」上官烈輕拍手掌道,「有道理。海市既然稱之為市,那一定需要場地,這個場地平時不為人所知,隱藏於某些地方,隻到海市開市之時才會浮出水麵。妙啊,按照剛才祝先生的推斷來說,原來這個浮出水麵不僅是象征意義的浮出水麵,也是真實的從海底升上來。」

由於巨大物體的浮出水麵,導致周圍洋流急劇變化,魚群也因此受到了影響,於是光線折射改變產生了獨特的彩雲彩光,於是有了打漁的大豐收,有了虹吸現象產生的暫時性的真空通道,這些都可以用物理原理解釋清楚。

「雖然弄清楚了海市可能是在一座浮島或是潛水艇上,但是我們還是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尋它啊!」林小虎感嘆道,結果被王錚瞪了一眼,立馬閉嘴了。

上官烈說:「其實在臨出門前,胡先生曾經為我們起了一卦,卦象顯示船隻一直往北開的話,遇見海市的可能性會比較高。」

林小虎說:「那就……」

「但是有意思的是,」上官烈又補了一句,「剛才吳國的大祝鄭由來送行時也交代了一句,他說按照他的卜筮結果,遇見海市可能性比較大的方位是西麵。」

這下眾人皆是麵麵相覷,兩位大祝都是巫道大家,按理來說卜筮結果就算不會完全一樣也應該十分接近,怎麽會出來兩個完全不同的結果呢?

上官烈卻又繼續說下去道:「更有意思的是,兩人都特別叮囑我,胡先生說西麵有險,讓我們避開,鄭由則說北麵隱約會有危機,讓我們小心。」

眾人嘩然,卜筮結果完全不同已經很令人覺得蹊蹺了,誰能想到這兩位居然各自暗指對方的卜筮結果存在問題?如果說這兩人彼此並不知道對方的卜筮結果,這個提醒純粹是根據他們自己的卜筮結果所得,那麽這個局麵就變得非常離奇了。

林小虎抓耳撓腮,完全摸不著頭腦,他說:「怎麽會這樣?兩個大祝怎麽會差那麽多?」過了會,他放棄了說,「反正我信胡先生,我們往北走就是了,胡先生才不會害我們!」

祝映台說:「但是鄭由也沒有害我們的必要。」的確,儘管他們幾人的到來導致了知姑的離去,但是幾人本身與吳國王室和鄭由並沒有冤仇,這次出海也是為吳王辦事,鄭由怎麽可能特地捏造一個錯誤的結論來誤導幾人呢?

「既然兩者結果矛盾,或許兩邊的結果都不對。」梁杉柏突然開口道。

「也可能兩人都對。」祝映台說。

上官烈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

祝映台點點頭:「海市不止一個,知姑在預言中隻說了海市近期將開,可她並沒有說近期將開的海市隻有一個。」

上官烈說:「如此我們倒是撞了大運了,多少人窮儘一生都遇不到海市開市一次,我們卻一下子就撞著了兩個。」

王錚說:「公子,那我們該往何處去?」

上官烈說:「自然是往胡先生說的方向。」他這倒不是因為跟胡晉關係親密才這麽說,而是因為在卜算中,胡晉提到西麵有危險讓他們儘量避開,而鄭由隻是說北麵似乎隱約有危機潛伏,提醒他們小心。從兩者的話語中傳遞過來的資訊代表著兩麵可能遇到的危險未必是一個等級的。

王錚道:「屬下明白,屬下這便吩咐下去。」於是帶著林小虎和張弛出去辦事去了。

上官烈說:「反正我們也還有時間,如果北麵沒發現或許還能再往西麵去搜搜,運氣好的話,搞不好兩個海市都能撞見了。」

梁杉柏站起身來說:「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失陪了。」

祝映台有些茫然地站起身來,說:「哦,我也告辭了。」

上官烈見他倆這樣,不由打趣道:「你們這麽在我一個孤家寡人麵前秀恩愛,是在欺負人啊。」

祝映台頓時臉色微紅,正想說什麽,卻聽梁杉柏說:「是欺負你來著。」說著,便在目瞪口呆的上官烈注視下,把手搭上祝映台的肩膀帶著他走了。

一直到走到外麵,祝映台才回過神來,他本還想再問問梁杉柏對於海市方位的想法, 然而此刻已經什麽都想不到了。

梁杉柏說:「我還要再研究一下常安的設計,你要不要一起?」

祝映台愣了一下,忍不住問:「可以嗎?」

梁杉柏點頭。祝映台馬上飛快道:「那我去,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就在旁邊坐一會就行。」

梁杉柏打開進入地下艙室的門。昏暗的環境一如往昔,他走下去兩步,忽而停住腳步回頭看去,祝映台的身影此時就站在艙室的入口處。天氣很好,所以陽光很耀眼,祝映台背光而站,所以模糊了麵目,隻有一個看起來輕飄飄的影子矗立在那裏,那麽近,也是那麽遠。

梁杉柏的心頭突的一跳,他猛然又竄了回去,把正要準備下去的祝映台嚇了一跳。他說:「你怎麽……」

梁杉柏伸手拉住祝映台的手說:「這裏黑,我拉著你。」直到將那隻微涼的手緊緊握在手中,梁杉柏才終於能夠稍稍鬆一口氣。還在,祝映台……燃陰此時還在他的身邊。他們都沒想到,船隻往北開了沒多久,當天半夜就出了事。

《燃陰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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