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國西琉城城郊,一座新砌的墳塋前。林陽抓起一把黃土,輕輕地灑在墳頭上,關淩淩靜靜看著林陽,沒有說話。“你先回去吧,我們在這裡呆一會。”林陽對著一直候在遠處的兩名中年男子說道。兩人是何東元派來的,引領林陽和關淩淩來到這處墓地。“家主吩咐我們,還要將兩位貴客帶回的。”其中一人彎下腰,恭敬地回應。“不用麻煩了,我認得路,稍後我們自己回去。”林陽的聲音很輕,但態度堅決。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朝著林陽和關淩淩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了。“你好像發現了什麼?”待到兩人走遠,關淩淩輕輕出聲。“關師姐此話怎講?”林陽撇過頭,眼神平靜地看著關淩淩。關淩淩淺淺一笑,道:“女人的直覺!”林陽自嘲一笑,道:“關師姐,你的女人直覺這一次怕是錯了,我什麼也沒發現。”“林陽,我們現在是夥伴,你應該信任我。”關淩淩一雙丹鳳眼緊緊地盯著林陽,似乎要從林陽臉上的表情中找出破綻。林陽毫不回避關淩淩帶著些許侵略性的眼神,他直視著關淩淩,道:“關師姐,既然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還來問我?”關淩淩有些詫異,因為以往的時候,麵對自己的逼視,幾乎所有的丹霞派男弟子都會下意識地眼神躲閃,但林陽沒有,被林陽那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關淩淩反倒感覺渾身不自在,想立刻移開視線。而且,與林陽相處越久,關淩淩越發看不透林陽,她總感覺在林陽的身上披著一層迷霧。“我隻是想驗證我的判斷是否有誤,但你卻不願與我坦誠相待。算了,林陽,我們就不繞圈子了,我覺得何東元有問題。”關淩淩低聲說道。“哦!關師姐為何會有這樣的懷疑?”林陽的語氣中雖然帶著疑惑,但目光卻是快速地在關淩淩規模浩大的胸前一掃而過,心道:不是說女人胸大無腦麼?怎麼這話擱在關淩淩身上完全不應驗呢!在一進入何家的時候,林陽便察覺何家暗處有數十道氣息鎖定了己方三人。這些人隱藏得極好,凝元境元修根本不可能發現他們。但林陽因為服用過金風提,又修煉敕獸令,心神力量已經超越了凝元境元修,其心神之力足以媲美元基境,故而能快速地察覺到這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林陽立馬斷定,何東元若是心裡沒鬼,又何必如此提防著他們三人。林陽心神強大,能發現何東元有問題,但關淩淩不過是凝元境的修為,她又是如何發現的呢?這讓林陽不由得對關淩淩高看了幾分。“何東元的戲演過了,聽何東元的描述,他與清池師叔並無深交,也就是因為鶴鳴山之事才認識,但何東元卻非要表演同門情深的戲碼,偏偏演技還不到位,擦眼淚擦半天,竟然擦不濕衣袖。”關淩淩緩步走到清池的墓碑前,接著說道:“之前我還隻是猜測,並無實質證據,但來到此處後,我已經可以確定何東元絕對有問題。若是他真的與清池師兄同門情深,真的對清池師叔的死心有愧疚的話,就不會如此草率地將清池師叔安葬。此地緊靠官道,人來人往,還是草木難生的童山,無脈無氣,最不適合做陰宅。何東元卻將清池師叔葬在這裡,由此可見,他對清池師叔的後事處理很是應付。而且,清池師叔新葬,但墳塋周遭卻沒有絲毫拜祭的痕跡,證明何東來壓根就沒來祭拜過。”“啪啪啪。”林陽忍不住鼓起掌來,他朝著關淩淩豎起了大拇指,道:“原本我也隻是懷疑何東元有問題,現在聽關師姐如此一分析,就確信了何東來肯定有問題。關師姐心細如發,斷事如神,實在令師弟佩服!”關淩淩臉上忍不住現出幾分笑意,但隨即將其收斂,沒好氣地說道:“林陽,你少在這裡裝蒜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何東元有問題。”林陽連連擺手,拒不承認。“既然我們已經知曉何東元有問題,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關淩淩皺起了眉頭。“什麼也不要做,靜觀其變就好!何東元心裡有鬼,早晚會露出馬腳,屆時我們再臨機應變!”林陽淡淡地說道。“什麼也不要做?若是何東元對我們動手,我們豈不是很危險,何東元可是元基境,再加上何家如此多人,其中不乏元修,一旦動手,我們沒半分勝算。”關淩淩明顯有些擔憂。“何東元若是想要動手,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他肯定有所圖謀,隻有先弄清了他的圖謀,我們的應對才有針對,才會有效果。”林陽的語氣甚是肯定。關淩淩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們要不要先向宗門傳訊,讓宗門派元基境的長輩過來支援。”“關師姐,我們現在雖然已經確定何東元有問題,但我們的證據還是太過牽強,恐怕很難讓宗門信服。而且,遊長老也說過了,傳訊玉佩有其弊端,宗門離著這裡數千裡,傳訊玉佩估摸是很難將完整的信息傳遞到宗門的。更何況,胡師兄也不一定支持我們這麼做,他可能並不認可我們的判斷。”林陽其實早就想過向宗門傳遞自己對何東元的懷疑,但想了想,還是作罷。“胡先勇麼?他已經被酒宴上何東來的那些舞姬給迷得神魂顛倒的,哪裡會對何東元有所懷疑。若是我們將懷疑提出來,估摸他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關淩淩的語氣明顯帶著幾分氣惱。“女人還真是奇怪的動物,明明對追求自己的男人無感,但這個男人去追求彆人了,她又會悵然若失,甚至氣惱!”林陽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看胡師兄在酒宴上,頭腦清醒,眼神明亮,並未被那些舞姬給迷得神魂顛倒呢。”“你以為就隻是胡先勇神魂顛倒麼?你自己還不是一雙眼睛簡直就要掛在那些女孩們裸露的細腰上了?”關淩淩恨恨地說了一句:“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看到漂亮女子,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有麼?”林陽嘴裡辯解著,神情卻明顯尷尬起來,待他欲繼續解釋時,關淩淩已經抬腳往回走了。……夜已深。西琉城何家已經陷入一片漆黑當中,隻有一間屋子還亮著昏黃的油燈,此處何東元的房間。而在何家東南角,這裡是何家客房所在,林陽、胡先勇和關淩淩便被安排住在此處。林陽小心翼翼地從窗戶溜出房間,無聲無息地向著何東元的房間摸去。一路上,林陽發現即便已經是深夜,何家各處隱秘的角落裡還布置著暗哨。“何東元這老小子也謹慎過頭了吧,如此嚴密的防範,恐怕西琉城城主府也是有所不及。”林陽運轉《迷神訣》將全身氣息悉數收斂,才堪堪地從重重監視下有驚無險地來到何東元房間的牆根下,他看到何東元的房間裡有兩個影子。“姐夫,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這三個小的也做掉?”一個聲音在何東元的房間裡響起,聽聲音,顯然不是何東元。“愚蠢!他們三個現在還不能動!動了他們,丹霞派勢必會懷疑我!”現在出口的正是何東元,不過,此時的何東元,聲音狠戾無比,與白日裡的和氣輕柔天差地彆。“姐夫,若是不殺掉他們,讓他們發現真相,丹霞派也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另一個聲音極力勸何東元殺掉林陽三人。“清池已死,所有與我們有關的痕跡都被我抹除,量他們三個也查不出什麼。而且,我們再尋找機會,引導他們去相信殺死清池的人是滅掉白鶴門的人,這樣一來,就誰都不會知道是我們殺了清池。”何東元嘿嘿地笑著,在這漆黑的夜裡,讓人聽得毛骨悚然。“哼,何東元你這老小子,先讓你得意幾天,時辰一到,我便送你歸西!”林陽忍住心中的殺意,繼續聽了下去。“高,實在是高!”另一人也跟著嘿嘿笑起來,繼而,他接著說道:“隻是可惜了那個小娘皮,身材真夠辣的,若是能上手一番,鐵定快活似神仙!”“哼,梁園,我告訴你,管好你的下半身,若是惹出岔子,你我,還有你姐,我們整個何家都得完蛋!”何東元嚴厲地訓斥著。“姐夫,您不要生氣嘛,我就說說而已。您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梁園陪著笑,繼而帶著興奮的語氣說道:“姐夫,破境丹還真有奇效,我在凝元境七重已經停留了五六年了,服用了破境丹後,七重的瓶頸已經鬆動,相信不久就可以晉升到凝元境八重!姐夫,你呢?服用破境丹後,應該能突破元基境中期的瓶頸吧?若是姐夫能夠突破到元基境後期,那整個西琉城,都得看您的眼色了!”何東元輕笑了幾聲,顯然,梁園的話讓他是受用。“破境丹?”林陽心中巨震。破境丹,顧名思義,可以幫助元修打破修為瓶頸,珍貴無比,對於元修而言,有著致命的誘惑力。隻不過,元修一生隻能服用一次破境丹,再服用便再無半分效果。而且破境丹也並非百分百地能幫助元修破境,境界越高,服用破境丹破境的幾率便越低。破境丹乃是六品丹藥,需要六品煉丹師才能煉製出來。但是,乾州煉丹師品級最高的也才五品,而且還隻有七位五品煉丹師。“破境丹必然是從鶴鳴山那具屍體身上得來的,六品破境丹居然用在一個凝元境和一個元基境的人身上,實在是暴殄天物!要遭天打雷劈!”林陽心疼得直欲發狂,恨不得衝進去將何東元和梁園給生撕了。同時,林陽心中猜想,何東元和梁園得到的破境丹很可能不止兩枚。他心中暗下決定,若是何東元兩人手中還有破境丹,他一定要弄到手。“好了,時候不早了,你給我好好把那三人給我盯住了,若是順利地將禍水引到那幫滅掉白鶴門的人身上,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無需再提心吊膽了!這些日子,你辛苦些!”何東元又說話,聲音明顯柔和了幾分。“姐夫,我省得的,你放一萬個心,我保證不會讓他們溜出我的眼皮子!”梁園把胸脯拍得咚咚直響。很快,房間的門開了,一個身材高瘦、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從何東元的房間走了出來,緩步走入了黑暗當中。林陽稍等了片刻,待到何東元房間裡的油燈暗下去後,便抬腳步入了黑暗中,尾隨著梁園而去。梁園其實也沒走遠,他躲在何東元房間不遠的地方,看到何東元房間裡的油燈滅去後,才躡手躡腳地繼續往前走著,他一路七彎八拐,顯然是有意為之。林陽跟在梁園的後麵,看到梁園不正常的移動路線,還以為梁園發現了自己。但轉念一想,梁園不過凝元境七重的修為,再給了幾雙眼睛幾對耳朵,他也發現不了自己,便繼續安心的跟蹤著。梁園最後在何家的一處庭院中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建在庭院中間的小閣樓的房門,他敲得很有節奏,先敲三聲,停頓後再敲了四聲,三長四短。很快,閣樓的門開出一條縫。梁園急不可耐地衝了進去,而後閣樓裡立馬傳出了吧唧吧唧的親熱聲。“你猴急什麼啊?等我把門帶上啊!”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閣樓裡傳來出來。“能不猴急嗎?都多少天沒碰到你了!”梁園一邊說著,一邊撕扯著女人的衣服。“那個死鬼睡了麼?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不怕他打斷你的第三條腿麼?”女人調笑著。“他不睡我能過來?我怕什麼!他睡了我的姐姐,我睡他的小妾,有錯麼?”梁園厚顏無恥地回應著。林陽在庭院外清晰地聽到了閣樓內的對話,頓時瞠目結舌,連忙伸手使勁地掏耳朵!停了梁園的一番話話,他感覺耳朵好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