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城內城,丹霞派駐地。林陽恢複了呼吸後,齊鳳陽便將林陽轉移到了丹霞派駐地。齊鳳陽十來天都沒有回天乾閣,日夜不停地在丹霞派的駐地開爐煉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同時,天乾閣將天乾城中精通醫道的醫師、大夫都給請去了丹霞派駐地,輪番為林陽診療開方。經過十來天的全力施救,林陽的傷情趨於穩定,已無性命危險,但仍舊在昏迷當中,不知何時才能夠醒來。齊鳳陽這才放下心來,準備返回天乾閣。大戰隨時可能爆發,齊鳳陽不能在丹霞派的駐地耽擱太久。“老齊,林陽什麼時候能醒啊?喂了這麼多天材地寶,又服了你這麼多四品五品丹藥,怎麼也該醒了吧?”藍印風將齊鳳陽送到山腳,皺著眉頭問道。“連連遭受五級元獸的重擊,他能活著已經是萬幸。若是換做彆人,即便是天輪境,也早死得透透的了。”齊鳳陽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沒有證麵回應藍印風的問題。藍印風點了點頭,道:“林陽的體魄的確有些古怪,其堅韌程度完全可以媲美四級元獸,甚至有所超出。這小子,定然有什麼奇遇。”“若是沒有奇遇,他哪裡能短短時間便名揚天乾城,甚至讓近萬元修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嘿嘿,老藍,不瞞你說,因為林陽,現在我在天乾閣,其他九大宗的臨時閣老看到我,那小眼神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老遠就能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酸醋味!”齊鳳陽的臉上現出了得意的神情。“老齊,咱們先彆急著得意,林陽他到底能不能醒過來?”藍印風說出了心中一直想說的話。齊鳳陽沉默了一會,而後長歎一口氣,道:“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剩下的就看林陽自己的命數了。”說完,齊鳳陽收斂了臉上的得意之色,朝著藍印風揮了揮手,緩步離去了。此時,在丹霞派駐地最深處的庭院裡,一位相貌英俊年輕人正仰躺在床上,麵容蒼白,一動不動,他正是林陽。突然,林陽的眉頭稍稍皺了皺,先是手指微微彈動,而後鼻腔開始發出哼哼聲,眼皮緊接著輕輕顫動起來,最後終於睜開了眼睛。林陽整整昏迷了十三天、近半個月的時間,現在,他終於清醒了過來。“我還活著!”林陽睜開眼睛,感受到身上的痛疼,並看清周遭的情形後,喃喃出聲。隨即,他用神念掃視身體,發現體內十斷其九的骨頭已經愈合了不少,移位並受創的五臟已經複位。同時,他還發現在自己的體內還堆積著龐大且精純的藥力。天乾閣為了救林陽,不惜血本地將各種治療傷勢的天材地寶給送到了丹霞派駐地。藍印風也是關心則亂,他不管對不對症,不管林陽是否承受得住,把這些天材地寶悉數塞進了林陽的肚子裡。同時,齊鳳陽也是竭儘全力地為林陽煉製各種療傷丹藥,其中更是不乏五品丹藥。他同樣也是隻管把丹藥往林陽的嘴裡塞,不管有沒有效果,先吃了再說,大有死馬當活馬醫的架勢。好在林陽乃是體修地師境,皮糙肉厚,不至於被龐大的藥力給撐爆。不過,因為他一直昏迷著,身體並未吸收多少藥力,他的傷勢緩慢恢複,多半是靠著體魄的自愈能力。林陽醒來後,便強忍著身上的傷勢與疼痛,下得床來,擺開拳架,開始修煉《狂血霸體訣》。他體內此刻堆積的天材地寶和丹藥,都是療傷寶藥,同時也是滋養強健體魄的大補之物,比如血靈芝,比如回春丹。修煉《狂血霸體訣》,能夠幫助他快速地消化吸收這些阻塞在體內各處的龐大藥力。儘管每移動一次腳步,每揮出一次拳頭,都是錐心般的疼痛,林陽卻是咬著牙,目光堅定地,一絲不苟、分毫無差地進行著《狂血霸體訣》的每一個動作。隨著林陽不斷地走樁揮拳,他體內的龐大藥力快速地被身體吸收,傷勢也快速複原著。隨之,他揮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林陽將體內的龐大藥力悉數吸收,不單傷勢儘複,體魄也明顯強大了幾分,體修地師境更加穩固。“兩隻畜生,差點要了小爺的命,這筆賬,小爺早晚要跟你們算!”林陽收起拳架沒多久,便感應到有人正往自己這邊走來。於是,他連忙躺回到了床上。門被推開,藍印風邁步走了進來,他緩緩向著床邊走去,眉頭緊鎖著。“藍老,……。”林陽轉頭看向了藍印風,聲音虛弱。“你醒了!”藍印風驚喜莫名,一個大步來到床邊,神情激動。“藍老,我睡了多久了?”林陽裝作虛弱的模樣。“多久?都快半個月了,你小子可真能折騰,老齊為了你沒日沒夜地煉丹,人都煉瘦了一圈,他前腳剛走呢。”藍印風沒好氣地說道。林陽昏迷的時候,他擔心;林陽醒來的時候,他又不省心。“讓兩位長老擔心了,林陽心裡有愧,……。”林陽話沒說完,便假裝著捂住胸口連連咳嗽了起來,以躲避藍印風的責怪。“行了行了,你就不要說話,好好養著吧!”藍印風果然沒有再絮叨林陽,連忙給他蓋好被子,接著說道:“你既然醒了,就不需要我在這裡盯著了。我現在得趕去外城,天乾閣已經催促我好幾次了。”“元獸已經開始攻城了麼?”林陽連忙問道。藍印風點了點頭,道:“四五日前就開始了,不過都隻是小規模的試探。天乾閣加強了外城的防禦,每條水道都指派三名天輪境的強者坐鎮,我在前日收到了指令,因為你一直昏迷著,就一直拖到現在。”“藍老,你放心去外城吧。我的傷勢已無大礙,隻要再靜養幾天,就沒事了。”林陽緩緩出聲。“如此最好,不過,在傷勢好利落之前,你可不要亂跑,更不能去到外城。元獸隨時會大規模地攻城,一旦大戰打響,我不一定有精力照看你。”藍印風開口囑托,表情嚴肅。林陽自然是滿口答應。藍印風看到林陽有氣無力的模樣,猜想林陽即便想要到處亂跑,估摸也沒這個能力,便放心地離去了。藍印風離開丹霞派駐地沒多久,林陽便翻身而起,龍精虎猛。等到藍印風遠去後,林陽悄悄地繞開值守的同門,離開了駐地,而後找了個無人的地方,運轉《迷神訣》,改變了樣貌和氣息,直奔外城。林陽先去了百草堂,隻不過沒有進去,隻遠遠地用神念給韓小雪傳音,報了聲平安,便離去了。隨後,他徑直去到了外城的第六條水道。天乾城的防禦大陣,一共有十個陣眼,最大的陣眼在天乾閣當中,其他九個小陣眼分彆布置在外城的九條水道附近,陣眼隱蔽,且有高手坐鎮。林陽之所以來到第六條水道,是因為歸風門前來支援天乾城的百餘名元修被安排鎮守此處,他要找歸風門的人。之所以盯上歸風門,是因為那日出海執行救援任務,見到藏秀閣和歸風門的元修後,他第一時間便感應到歸風門當中,有兩人身懷聖焰!隻不過,林陽沒有聲張,隻是不動聲色地暗暗觀察著這兩人。歸風門的這兩位元修的修為不低,都是百旋境八重,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樣貌。男的一襲白衣,玉麵鷹鼻,模樣頗有幾分英俊。女的身著鵝黃的對襟束腰霓裳,尖臉翹鼻,身材凹凸有致,走起路來搖曳多姿,吸引眼球。兩人總是成雙入對,神態親昵,顯然是一對情侶。同時,兩人在從亂禁海到天乾城的路上,一直都夾雜在人群當中,異常的低調。隻不過,兩人再如何低調也是徒勞,因為他(她)們遇上了林陽。因為要協防第六條水道,歸風門百餘人被安頓在外城禁海衛第六營的營地附近的一座小山上,那裡臨時開辟出了一座營房,作為歸風門的駐地。歸風門的駐地離著外城主街不遠,下了山,百米不到。林陽選了一間茶樓,茶樓的斜對麵就是歸風門駐地所在的那座小山,坐在茶樓的窗邊,可以清楚地看到歸風門的元修不斷地從駐地出入。因為元獸已經圍城,並且隔三岔五地會對天乾城進行試探性的攻擊,街道上的行人明顯少了很多。此際,偌大茶樓裡,客人隻手可數,忙乎的夥計也隻有一個,而且這名夥計還是林陽的老熟人,得韻茶樓裡的那個斷了胳膊的老者。三十多張茶桌,隻稀拉拉地坐著四個人,林陽便是其中之一。客人雖少,但老者卻是相當的敬業,時不時地會去到客人身邊,詢問是否需要服務。“老丈,我看你有些麵熟哩。”林陽此時用《迷神訣》變化成了一位長相普通的年輕人,他在老者過來問詢的時候,笑聲說道。獨臂老者微微佝僂著腰,輕聲道:“我看公子也有些眼熟呢,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興許是人老了,這記性變差了的緣故。”林陽此際不單變化了容貌,還改變了氣息,老者不可能眼熟,他隻是在說著應景話罷了。“公子看老朽眼熟,想必是在得韻茶樓裡見過老朽吧。”獨臂老者微微笑道。林陽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對對對,我說怎麼看老丈如此眼熟呢,先前,我的確去過幾次德韻茶樓,還喝過老丈沏的茶呢。”頓了頓,林陽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問道:“我看老丈在德韻茶樓做得好好的,怎麼來到這座茶樓了?”這回,輪到老者疑惑了。“公子難道不知道得韻茶樓已經關門歇業了麼?”老者稍稍有些詫異地問道。“得韻茶樓關門了?”林陽驚訝出聲,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已經有幾個月了,當時還鬨得沸沸揚揚的呢。公子當時應該不在天乾城,不然一定會知曉的。”獨臂老者輕輕出聲。“幾個月前,我去了一趟亂禁海,估摸得韻茶樓就是那個時候關門的。”林陽接了一句,問道:“老丈,得韻茶樓每日賓客盈門,怎麼說關就關了呢?”獨臂老者長歎一口氣,道:“因為得韻茶樓的老板失蹤了。”“失蹤了!”林陽做出一副詫異的表情,疑惑地問道:“難道一直沒有找到麼?就沒有半分的線索麼?”老者搖了搖頭,道:“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般,城巡軍將得韻茶樓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最後不了了之。沒了掌櫃,德韻茶樓自然經營不下去了。我們這些當夥計的,自然隻有另謀他處。好在老朽手腳還算麻利,在得韻茶樓也積攢了不少經驗,這間茶樓的掌櫃就願意收留我。不然,我這日子還真沒法往下過了。”林陽稍稍沉默了一會,心有愧疚,他殺了得韻茶樓的掌櫃楊永,卻沒有顧及到獨臂老者這些在天乾城底層掙紮求生的人。隻是,林陽並不後悔,若是時光能回溯,他還是會殺楊永,而且會毫不猶豫。“老丈,這間茶樓應該不止你一個夥計吧,怎麼現在隻有你一個人在招待客人?”林陽平複好心情,緩聲問道。獨臂老者微微一笑,道:“如此大的茶樓,怎麼可能隻有我一個夥計。因為元獸圍城,這間茶樓離著城牆太近,其他夥計害怕,便辭了活計,不敢到茶樓來了。”“老丈,難道你就不怕麼?”林陽看了一眼老者,隻見老者滿臉皺紋深刻,刻儘了滄桑。老者自嘲一笑,道:“怕,怎麼能不怕呢?但是,我現在每天拿雙份的工錢,想想家裡頭沒了父母的孫兒,我就不怕了。”稍稍停頓了一下,老者又笑道:“而且,這間茶樓雖然離著城牆近了些,但要說危險,天乾城哪裡都危險,若是城破了,躲在家裡和呆在茶樓裡,能有什麼兩樣?”“老丈有見地!”林陽朝著獨臂老者豎了個大拇指,正看到一男一女從歸風門的駐地下來。男的玉麵鷹鼻,女的婀娜多姿,正是林陽要找的那對歸風門元修。“還真是配合哩,我一來,你們就出現了。”林陽心中暗喜。“客官,您的茶涼了,要不要老朽給您溫一溫?”老者輕輕出聲。“老丈,不用了。”林陽站起身,將一個小布袋丟給了老者。隨後,頭也沒回,大步出了茶樓。獨臂老者心下詫異,將小布袋打開時,赫然發現裡邊裝著一百塊下品元石。一百下品元石,對現在的林陽來說,已經算不了什麼,但對獨臂老者來說,卻是近兩年的收入。老者看著林陽遠去的背影,心頭總感覺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林陽出了茶樓後,便遠遠地跟在那一對歸風門的男女身後。歸風門的這一對男女一路走走停停,看見什麼新奇的事物,都會停下來瞧稀奇看熱鬨,似乎是在閒逛。但是,林陽分明看到,這一男一女隔三岔五就會裝作不經意地用眼睛查探四周,顯然是在查看是否有人跟蹤。林陽跟在兩人身後,也是走走停停的,最後看到兩人悄悄地拐進了一條暗巷,不見了人影。“紅人館!”林陽驚疑出聲,因為歸風門的兩人消失的暗巷隔壁就是紅人館。紅人館乃是天乾城最大最熱鬨的煙花之地。因為林陽在天乾城大牢挖出線索,查出紅人館乃是暗盟在天乾城的據點,鎮海衛對紅人館進行了突襲,斬殺和擒獲了不少暗盟的人,導致紅人館前段時間還關門歇業了幾天。不久之前,紅人館重新開張了,但是掌櫃和主事的人都換了個遍。“膽子還真夠肥的,居然還敢來紅人館。莫不是真以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林陽也不怕這一男一女走掉,這兩人有聖焰在身,對林陽來說,就是暗夜裡的燈火,隨時都能找到。此際還是申初,還遠未到紅人館最熱鬨的時候,但客人已經是絡繹不絕。林陽剛剛來到紅人館的正門口,就有幾位塗著烈焰紅唇,打扮得花枝招展,衣著暴露的女子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地把他給拉了進去。紅人館乃是煙花之地,是最能藏汙納垢之所。林陽進入紅人館之後,第一時間便感應到了那一對歸風門男女的位置,他(她)們在紅人館三樓的沉魚宮。不過,林陽從沉魚宮裡感應到了三團聖焰,顯然,天乾城中還潛伏著暗盟的人。紅人館的包房分為三六九等,其中第一等的稱之為宮,不過第一等的包房隻有四間,分彆為沉魚,落雁,閉月和羞花,都在紅人館的三樓,分彆坐落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作為天乾城最大的銷金窟,紅人館三樓第一等的四間包房,非常人可入內。進入其間,不單需要相當的財力,還需要一定的地位。歸風門的這一對男女剛剛來到天乾城,人生地不熟,若是沒有人接應,他(她)們進不了沉魚宮。“看來,天乾城裡還有暗盟的大魚呢!”林陽抬眼看向了三樓沉魚宮的方向,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