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德廣呢喃一聲，許久的時間，都沒再說話，老人僵在了那裡，沉重的呼吸聲，一旁的幾人聽得清清楚楚。
加工廠的合作是一年起簽的，如果與跟魔都服裝廠簽訂了合作，也就包含了加工廠的合作責任，且在當地，花朵服飾是有自己合作的加工廠。
如此看來，花朵服飾是沒有合作的必要。
“那...於峰，今天打擾你了，提的要求，也確實為難你了，我們這就走了，改天請你吃魔都菜。”
好一會時間後，陸德廣才是緩緩發出了聲音，朝著周於峰笑了笑後，站起身子。
可老人像是突然沒了力氣，身子直接往著地下栽去，還好周於峰緊挨著他坐著，一把將陸德廣抱在懷裡。
“您這是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周於峰擔心地問道。
“沒事，可能最近沒休息好吧，你忙你的就行，咱們改天見。”
陸德廣低語道，站穩身子後，便往著門口走去，而侯正初向周於峰點點頭後，趕忙扶住了老人。
望著陸德廣佝僂的背影，見他推開門準備出去時，周於峰上前叫住了他。
“陸叔，您等一下。”
“嗯？”陸德廣疑惑一聲，轉身看向了周於峰。
“合作的事，我跟廠裡的人溝通一下吧，想想其他的方案，如果可行，我打電話通知你。”
聽到這話，陸德廣一下變得激動，上前一把拽住周於峰的胳膊，有些倉促地說道：
“於峰，你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廠裡的工人們跟了我一輩子，他們任勞任怨，都是勤奮的好同誌呀，而且還有十多年的基礎功！
就當是幫我這個老骨頭一把，給那些工人們一條出路，你安排插隊知青，也能一下安排五十人的！”
周於峰也挽住了陸德廣的胳膊，一隻手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希望老人能夠冷靜一些，有點擔心他的身體了。
“陸叔，我也不敢跟你保證，我先想想方案吧，爭取儘早給你一個答複。”
周於峰的回答，留的空間很大，但也讓陸德廣看到了希望，廠裡工人們的事，是有解決希望的。
某一刻，陸德廣對周於峰也開始盲目信任起來。
之後，周於峰跟二位了解清楚廠裡的人員配比，以及服裝加工廠的合作事情後，便讓黑子開車送二位回去。
而周於峰依舊坐在沙發上，思考著魔都服裝廠的事，這件事，是有很大契機的。
馮寶寶安靜待了片刻後，還是忍不住說了起來：
“於峰，老廠子提的全托管模式倒是挺不錯的，雖然加工廠的合作都是坑，但讓那些魔都廠裡的工人，拿低待遇，乾高效率的活，生產運動服飾的話，也是很不錯的一步。”
望著周於峰，見男人微微蹙眉，並沒有回答自己。
“嗬嗬，於峰，你剛剛把老領導叫住，說想想方案，就是在考慮這事吧？既然想幫忙，就按照全托管的模式，讓他們拿低待遇，乾高效率的活，還是挺不錯的。”
馮寶寶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自認為猜到了周於峰的想法。
但周於峰卻是搖了搖頭，也沒去看馮寶寶，眼神深邃地看著某一處，沉聲道：
“我如果與魔都服飾合作的話，工人們的待遇，必須要跟花朵服飾的職工一樣，沒必要去節省這些錢，要公平化的待遇，因為都是乾的同樣的工作。”
“嗯？”
馮寶寶疑惑一聲，起身站在了周於峰的一側，急忙又問道：
“於峰，那你是想怎麼合作？現在魔都服裝廠可是欠著一個月的工資，接手合作，按照我們員工的待遇來結算的話，是筆不小的開支。”
“這些細節，以你的位置，是不該這樣考慮的，我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事情不能光看表麵現象了，而是本質。”
周於峰又說道，這才是收回目光，抬頭看向了馮寶寶。
“什...什麼本質？”馮寶寶尷尬地笑了笑，並不能明白周於峰話的含義。
“這個攤子怎麼收最合適，並不是單純的隻幫老廠長的忙，然後斟酌權衡利益的得失，而是要做給局裡人看的。”
周於峰低語道，但簡單的話語，似乎點醒了馮寶寶一些道理。
“局裡現在不管魔都服裝廠的攤子，很明顯是對陸德廣以及侯正初有意見，我們突然插手，解決了這樣的事，隻是落得他們兩人輕鬆，可局裡的人，未必會念著我們的好。”
周於峰拉著馮寶寶坐在了他的一側，跟他講起了這些細節。
“我們現在的出發點，是要站在局裡的位置上來思考問題，事情發酵到不可控製，局裡有人著急，希望有人站出來，收這個爛攤子的時候，我們才能勉為其難地站出來。
到時候，那位新廠長肯定是要被追責的，雖不至於開除，但我絕不可能讓提出改革營銷這樣愚蠢想法的人，在魔都服裝廠當管理者，跟我提什麼合作。”
這時，周於峰的麵容上，閃過了一抹狠色，是一名決策者該擺出來的態度。
“那你的意思是？”馮寶寶問道。
“讓侯正初下來，我們跟陸德廣合作！”
周於峰的話鏗鏘有力，靠在沙發上，稍有停頓後，繼續說道：
“陸廠長提出發展模特隊的想法，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我是想與那位老廠長合作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局裡撥款給魔都服飾一百萬的事，這麼大的扶持，肯定是想讓魔都服飾解決些就業人員的，而花朵運動需要提高效率與庫存，這個問題，我們也可以幫著解決。
如此下來，哪頭的人，我們都顧慮到了，也把企業自身的利益最大化，這個好，局裡的人是會記住的。”
話語低聲細語地落在馮寶寶的耳朵裡，卻是讓他有了醍醐灌頂的感觸，看向周於峰時，見他已經是站了起來。
“寶寶，你需要仔細想想你的位置，多跟乾叔學習學習，彆看他老奸巨猾，有些時候，他站的要比馮叔還要高！”
周於峰淡淡說了一句，便動身往著屋外走去，丟下一句“我出去逛逛的話”後，就響起了閉門的聲音。
拉著寶寶坐在身邊時，是有一個掏口袋的動作。
......
馮寶寶思考了很久的時間，甚至都沒去吃午飯，一件事情，可以聯想到更深的層麵，然後做到麵麵俱到，也隻有周於峰可以這樣了吧。
“我還是差很多呀！”
馮寶寶搖搖頭，準備去摸煙時，發現口袋已經空了，想必是落在某個角落了吧，怎麼又開始丟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