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風雨飄搖,感情不牢(2 / 2)







我那段時間總是捂住肚子,因為媽媽說過肚臍是連接母親和孩子的地方。

我摸著自己的肚臍,就總是想,媽媽都沒有感覺到我,我想你了。

顫抖的手摸著我的臉,宋青連哭得五官都扭曲了,咿咿呀呀著想要說話,可巨大的衝擊下導致暫時的語言功能喪失,這次,終於,媽媽隻能聽著我說了。

後來阿瑩死了,下雨天跳進了河裡,跳下去之前她開心地對我說,她的劉哥在河裡對她招手了。

吳奶奶的女兒死了之後,她也病倒了,躺在床上一整日都不說話,越來越像一塊蒼老的石頭。

後來在景泰的梅雨時節,吳奶奶的被子上長了黴斑,臉上也是黴斑。

她死了,很久之後屍體才被從老屋裡抬出來。

我那時候不太理解死亡,隻是看著鎮上的人撐著黑傘,進來又進出,我一個人站在靈堂外,因為不是本族的人,隻能站在下雨的天井裡。

後來吳奶奶也下葬了,隔壁阿媽給我送飯,好幾個人在屋裡看著雨聊天,隱隱約約地說著什麼真可憐,像這樣還不如跳河死了算了。

我想著這就是我的出路,但我還是吃完了滿滿的一碗豬油飯。

肚臍被撐得凸起,我難受地摸了摸,一直淋著雨走到橋邊。

我想著等肚子裡的飯消化完就跳下去,但那天下午,我手指繞著肚臍打轉,一群撐傘的人像浪頭一樣湮沒我。

他們都把我護住傘下麵,我仰著臉看連綿的雨傘,最後是你天藍色的傘,像景泰不存在的晴天。

你蹲下身看著我,周圍人都催促我叫媽媽,可我還有沒開口。

媽媽卻說為什麼要低著頭走路,扯著衣服把肚子露出來很不禮貌,你上學讀到幾年級了,今天為什麼沒在學校.......身體漸漸冷下去,我眼皮沉重,恍惚間好像又下起了雨。

我抬手,艱難地擦掉宋青連臉上的淚水,我隻是想告訴她,那一年沒來及的說出口的是:媽媽........我的身體好冷啊,你能不能抱我一下-------------------------------------窗外的雨停了,屋內是花露水的味道。

我開始重新下地走路,在宋庭陽鎖著我的屋子裡。

窗台是一片片綠色係的碎花布拚起來的簾子,被風吹動時,透出的光都好似碧水春色。

書架上堆滿了我的專業書還有上學時看過的小說。

衣櫃裡一大半掛著我的大衣和裙子,另一半是宋庭陽的襯衣和裙子。

昨晚他穿得那件魚尾裙被撕拉之後,今天早上宋庭陽又發給我一個鏈接,點開是墨色盤扣的高開叉旗袍,宋庭陽問我喜不喜歡,喜歡的話他就買來穿。

我沒有表態,手腕有些酸,問他是不是在開會。

宋庭陽很快回複點頭的表情包,於是我就用一句不許發/浪好好開會結束了對話。

還好宋庭陽很聽話,除了從醫院出來之後,就不許我見任何人,隻把我關在舊年家屬樓的那套房子裡。

宋庭陽二十歲時沒做到的事情,又不死心地在二十七歲時卷土重來。

隻不過這次,宋青連和魏燁又來要見我時,宋庭陽擋在門口,始終沒有鬆口。

魏燁罵著宋庭陽畜生,又罵他是瘋子。

宋庭陽沒有解釋,隻是回屋後跪在地上,手掌搓熱後覆在我酸痛的膝蓋上,他輕聲地問:雎雎,我不讓你爸媽見你,你會恨哥哥嗎合上手裡沒看完的書,我摸著宋庭陽的臉,給他擦掉眼尾的濕紅。

我真切地在笑,窗外陽光真好,困在屋子裡也溢滿自由的味道。

我對哥哥說:你聽說哪吒割肉還父,剔骨還母嗎宋庭陽,我想我不欠他們了。

宋青連倒是沒有再來找過我們,隻是讓宋庭陽捎來一本她年輕時的日記,日記裡是她記錄著懷孕時每天對寶寶說過的話。

宋庭陽那天一直看著那本日記,最後抱我去睡覺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雎雎,你真不打算看嗎困意黏住眼皮,我摟著宋庭陽的脖子,蹭了塊舒服的位置,囈語一般,慢吞吞地回答他:不重要了,哥,我想看的時候已經過了。

我現在想睡覺,哥,你抱著我睡覺吧。

晚上宋庭陽做了水煮肉片,屋子裡都是辛辣的香味。

我們開著窗透氣,站在陽台看著家屬樓下麵小孩子尖叫著捉迷藏。

隔壁鄰居搬走了,爬山虎還在瘋長,柔軟的枝蔓勾住生鏽的欄杆,不論拔掉幾次,第二天又會重新纏上來。

就像哥哥呀,我想,都是一樣的柔軟,可一旦決定纏住哪個目標,就永遠不可能鬆口,除非他死,或者我死。

今夜的月光攏著雲紗,朦朧又溫柔。

宋庭陽端著他釀的桂花米酒讓我嘗嘗,我喝了一小杯,臉頰就已經漫開紅暈。

摟著宋庭陽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

宋庭陽一下一下用手心拂過我的後背,又低頭用唇瓣輕輕摩挲著我的額角。

你今天發的那個鏈接,我替你買了,但是買的是正紅色,還有一件白襯衫的正裝。

我抱著他的腰輕輕晃著,並沒有醉意,但卻快樂地想要跳舞。

宋庭陽捧住我的臉,濕潤的杏眼閃爍著細碎的淚光,他明白,但又不敢明白,隻能問我:雎雎,所以這是什麼意思呀意思是.......我親了一口哥哥的凶口,又費勁地摟住他的脖子,把吻落在他唇上,意思是,白天我和哥哥登記結婚,晚上呢,哥哥就要穿著新娘裙,躺在床上讓我玩。

宋之雎,你明白是結婚是什麼意思嗎哥哥忽然強硬地捏住我的肩膀,目光隱忍地望過來,他問出這句話時眼眶還是紅了,淚珠一顆顆砸在我手上。

結婚是,是我愛你,是我和你永遠地成為愛人和家人。

哥,我又一次、無數次地擦掉宋庭陽的眼淚,揚起臉,我忍住沒哭,像年少時無心許諾過的那樣,這次我鄭重地對宋庭陽說:我們會有自己的家,是宋之雎和宋庭陽的家。

雎雎........淚水並沒有停下來,反而在宋庭陽吻住我時被卷到舍尖,苦澀的味道讓我響起一年前,我對那個小女孩說,愛是一件痛苦的壞東西。

可現在,我才明白,人生本就是苦海,但珍貴的愛人,就是苦海浮沉裡,救我一瞬喘息的小舟。

哥哥就是珍貴的愛人,而現在,哥哥的睡衣扣子崩開,裹著我的手,他祈求:雎雎,你在這裡把哥哥給玩/壞吧,不然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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