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拿蜆子的時侯,於春苗折了一支甜杆,剝了皮,拗了兩段。一段給齊嶸,一段往自已嘴裡塞。
齊嶸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嫂子,你屬牛的嗎?”
他又不確定這個新嫂子到底傻不傻了。
於春苗嚼著甜杆口齒含糊不清的說:“你試試,甜的。”
齊嶸皺著眉頭,緩緩把甜杆塞到嘴裡,學著她的樣子嚼了起來。隻嚼了一下,他眼睛突然瞪得老大,黑溜溜的眼珠子裡肉眼可見的瞳孔放大了。
“真甜,嫂子,甜的,真是甜的。”
他快速的咀嚼,把甜杆嚼成渣才舍得吐,“咱們再弄些回去給娘和大哥嘗嘗。”
於春苗搖頭說:“弄一根就行,現在還沒成熟,熟了更甜,能熬紅糖。現在甜杆節又短又綠,等節變長變成褐色,那就是熬糖的好時機了。”
齊嶸點頭如搗蒜,一時的口腹之欲,不如錢來的實在。
陳若蘭飯早就讓好了,可左等右等等不到叔嫂兩個。他先給齊衝拿了午飯到房裡,有些擔憂的說:“嶸兒他又現在還沒回來,我去迎迎,你先吃。”
齊衝也擔心了起來,拄著拐就要一起走。
“你快歇著吧,萬一磕了碰了,到時侯有錢都治不好了。”陳若蘭把兒子往凳子上一按,轉身就走。
她剛到院子裡,就看到齊嶸拿著兩根甜杆跑了回來,“娘,大哥!”
陳若蘭一看身後沒有兒媳婦,略過小兒子興奮的表情問:“你嫂子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回來?去哪兒了弄這麼久?”
此話傳進齊衝的耳裡,不由得也擔心起來。
“嫂子就在後麵,我先回來把這個給你,你嚼一嚼,可甜了。”齊嶸把甜杆往母親手裡一放就往大哥屋裡跑。
“大哥,給!”齊嶸把甜杆遞給大哥,“嚼,可甜了。嫂子說到了八月裡,就能拿它熬糖,賣了錢就能給你治腿了。”
齊衝心想,八月,他的腿已經錯過治療,回天乏術了。
不過看著小弟因還沒喘勻氣而微張的小嘴,還有因為奔跑汗津津的脖頸,心中五味雜陳。
弟弟這麼小就承擔起了家庭的重擔,而自已還因為不相乾的人傷了腿,拖累了全家。
他看著小弟手上的牛草,什麼也沒說就往嘴裡塞。它不相信這個東西是甜的,反正牛喜歡吃,他吃兩口也不會死,總不能讓小弟失望。
看著小弟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已,他想一會說個謊就過去了。
甜杆往嘴裡一嚼,齊衝的表情頓住了,真的有絲絲的甜味隨著汁液被牙齒擠壓出,彌漫到整個口腔。
“是吧,我沒騙你吧?嫂子真厲害。她還讓我采了枇杷葉,說要煮水給娘喝,說能治娘的咳嗽。”齊嶸說完就跑了出去了。
愣在原地的齊衝聽到屋外傳來他的聲音:“娘你試試嘛,試試嘛,不信你問大哥,真是甜的。”
於春苗這才剛回來,她背著一簍子蜆子和十幾片枇杷葉,腰都被壓彎了。
“你咋不幫你嫂子背東西?看把你嫂子壓的。”陳若蘭把甜杆往小兒子手裡一塞,忙去幫於春苗接背簍。
於春苗放下背簍說:“娘,齊嶸一路上都幫我兜著簍子呢,我就自已背了一小段路,不累。”
屋裡的齊衝聽著這些對話,有種想出去看看的衝動。兩人還沒見麵,這個丫頭就在為自已操勞。而自已在躲什麼?
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小弟又跑了進來,屋門沒關,他看見母親和於春苗的背影往灶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