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豬肝粥、石榴奶冰(1 / 2)







南瓜豬肝粥、石榴奶冰

第二日, 天才蒙蒙亮,金水便起了床,照例先去開店門。

剛一拉開, 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順勢往後一倒,嚇了她一跳。

原來是成老頭, 他按了按惺忪的睡眼,趕忙爬起來, 彎著腰很不好意思的說:“我找七娘。”

“大叔, 您來怎麽不敲門呢?”金水看他腿腳麻得直不起來, 驚道,“您不會在門口坐了一晚吧?”

成老頭神情木訥,沒接話, 隻彎腰揉著酸麻的膝蓋。

金水忙就近端了個凳子請他坐下,隨後飛快奔去後院。

成七娘昨晚和溫仲夏睡一張床, 聽到金水來喊, 裹上衣服,來不及梳頭便跑了出去。

“爹,您在外麵坐了一晚上,怎麽不喊我啊?”成七娘十分愧疚。

成老頭悶悶道:“你一個人出來, 我不放心。”

成七娘昨晚出門時說了要去找溫掌櫃,成老頭氣歸氣,但還是悄悄跟在閨女身後,目送她進了溫記百味,隨後乾脆在門口靠著睡了一晚。

索性八月初頭的晚上不冷,隻是坐得半邊身子麻了。

成七娘心頭一酸, 撇開臉,抹了抹濕潤的眼角。

她三歲沒了娘, 這些年父女倆相依為命。

在太學門口賣胡餅掙到的錢,大多都被爹攢了起來,要留著給她當嫁妝。他說女人得有嫁妝,將來才不怕被婆家看不起。

想到這些,成七娘便悔不該為了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和父親置氣。

“七娘,跟爹回家吧,那事過去就過去了,以後咱都不提了啊。”成老頭道。

成七娘擦掉眼淚,重重地“唉”了一聲。

“現在走可不成啊,”溫仲夏簡單挽了個發髻,笑著掀開簾子,“大叔,您來都來了,定要在我這兒吃了早飯再走。”

成老頭見到她,愈加慚愧:“溫掌櫃,七娘已經叨擾了一晚上,實在不敢再麻煩你們。”

溫仲夏親熱地挽著成七娘的胳膊,笑說:“七娘是我朋友,談什麽叨擾不叨擾的。”

“我們這兒碳火不斷,做早飯快得很,等你們走回家再開始起鍋燒火,得弄到幾時去,人也要餓死了,別走了,就在這裏吃吧。”

徐袖也過來勸,一番熱情相邀之下,可算把他留住了。

早上煮了一大鍋南瓜豬肝粥,不是白粥。

南瓜和大米一起熬,整鍋粥都被染成了漂亮的金黃色。

屠戶每日一大早會給溫記送來最新鮮的肉,挑一塊嫩豬肝,切成片,等南瓜粥快熬好時,再放進去,稍稍滾一滾便好了,這樣不怕被煮老。

熱乎乎的喝上一口粥,既能嘗到南瓜的鮮甜,又能吃到軟嫩的豬肝,鹹香軟糯,補鋅又補血,正適合初秋時節。

小泡菜、腐乳擺了幾碟,溫孟冬夾著脆嫩的酸黃瓜下粥,呼嚕呼嚕,吃得那叫一個香。

還有一盆醬肉餡的大包子,包子皮薄薄的,掰開裏麵是一大團醬色的肉餡兒,噴香的醬汁滲到了皮子外麵,滿滿的油香。

成老頭吃了一個,不好意思再拿,平時自己家裏做包子,哪舍得放這麽多肉。

這裏一個包子的肉量,可以頂他家做三個了。

“一不小心包多了,你們不幫著吃,要吃不完了,多吃點。”溫仲夏抓了兩個包子放到父女倆的碗裏。

這麽好吃的包子怎麽可能吃不完,吃三頓都不會膩,成家父女知道她是好心,故意這麽說。

“真好吃!”成七娘也不跟她客氣,笑著啃了一大口。

用完早飯,溫仲夏又和成七娘說了下昨晚討論的事。

不管範複去妓館的事太學如何處置,杭曜今兒肯定會帶消息過來。

等知道消息,她們再決定下一步如何做,總歸是要把錢拿回來。

杭曜果然上午來了,隻是瞧著他進來的神情,溫仲夏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監丞和司業一致認為他是初犯,看在真心悔過的份上,這次便記大過一次,留待查看,如果一年內再犯,嚴懲,退學。”

溫仲夏冷哼:“我猜到了。”

雖說範複也犯了太學的禁令,但和上回鄭覺不太一樣。鄭覺不僅嗜賭,還坑害同窗,兩罪並罰,才被退學。

而範複去妓館傷害的是成七娘,七娘不是太學的人,那幫子老學究才不會在乎一個外頭的商販之女。

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個青樓合法的時代,這幫男人可能壓根在心底就不覺得嫖是件多麽嚴重的事,說不定還覺著是件風流雅事。

這就是現實,受傷的總歸是女人。

杭曜見溫仲夏冷著一張臉,柔聲開口:“範複向監丞和我做了保證,以後再不去煙花之地。”

溫仲夏“嗬”了一聲:“我看狗改不了吃屎。”

“你們太學的學生又是賭,又是嫖的,看來學風不像外麵傳的那般好嘛,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承認她氣得有些掃射了。

杭曜聞言道:“那隻是少數人,大多數學生還是安分守己,發奮讀書,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啊。”

說到後麵那一句,他的語氣變弱,聽上去有些委屈。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發誓,我從未踏入過妓館和賭場半步,以後也絕對不會去,如違誓言,就讓我……”

溫仲夏問:“就如何?”

杭曜舉起手,定定地望著她說:“就讓我一輩子再也吃不到溫……好吃的吃食。”

溫仲夏終是沒忍住,抿著嘴角笑了笑。

杭曜見她笑了,緊繃的肩膀才鬆了鬆。

溫仲夏馬上又斂起笑容說:“你們太學如何處置範複,我管不著,但他騙了七娘的感情是真,最可惡的是他還騙了七娘的錢,這些他必須給個交代。”

“道歉,還錢。”

成七娘說她林林總總借給範複的錢將近一貫,這可不是小數目,不討回來,真是虧大了。

說什麽買書買筆硯,誰知道是不是被他用在別的相好身上?

“還有這種事?”杭曜蹙了蹙眉心,“你放心,我這就回去把範複找來,錢一定要還。”

溫仲夏衝他說:“你告訴範複,他要是敢賴賬,我保證他逛妓館,又騙別人錢的事很快會傳遍整個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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