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宴(1 / 2)







螃蟹宴

儘管昌仁長公主在外的聲名有些不太好聽, 但隻要是她辦宴席,貴人們還是迫不及待地要來。

長公主身份尊貴,又和官家感情深厚, 和她搞好關係必定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溫仲夏到了公主府,見著接二連三到來的貴人, 心中不禁佩服起嫂子來。

徐袖不愧是曾經在溫宅當過家的女人,她給溫仲夏一通裝扮, 其實很講究分寸, 隆重不失儀, 在一群渾身穿金戴銀的貴人們中,又不會顯得過分華麗惹眼,恰到好處。

榮秀縣主也來了, 其實公婆本不大願意讓她來,擔心宴會人多衝撞了她, 不過榮秀鐵了心要赴約, 這段時日可把她憋悶壞了。

到底還是拗不過縣主,再加上最近她害喜之狀減輕了許多,大夫也說脈象平穩,馮夫人便鬆了口。

不過馮夫人不放心, 堅持派了自己兩個貼身大丫鬟寸步不離地跟著縣主。

“她以為我害喜好了,其實我隻是不裝了而已,”縣主得意道,“你的那幾道吃食幫了大忙,我胃口好多了。”

溫仲夏笑道:“我這幾天又做了幾道新菜,酸甜口的, 趕明兒給縣主您送去。”

“那敢情好,我換換口味。”

這回來的貴人們中有幾位是溫記的客人, 溫仲夏笑著和她們見禮寒暄。

有些人原主以前認識,隻不過溫旬被貶後不再來往。

這些人看到溫仲夏出現在公主府,意外又不意外,她們多多少少都有耳聞溫仲夏如今開食店,做得還不錯的樣子。

本以為隨著溫家落魄,溫仲夏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誰知道她會一腳踏進商道,白手起家。

不過,當商人掙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區區商女,為了做買賣,日日賣笑逢迎,身份低下,簡直是自甘墮落。

偏偏她們瞧不上的溫仲夏把她的買賣做到了公主府,攀附上了長公主和縣主,甚至連今日這種級別的宴席,也被她混了進來。

好有心機的女人。

長公主也真是沒眼光,也不瞧瞧今兒宴席來的都是什麽人,讓一個商女和她們同席,拉低了她們的身份。

然而儘管她們心中腹誹了千遍萬遍,表麵還是保持著微笑,因為溫仲夏進府後,就和縣主走在一起。

縣主的脾氣不是好惹的,而且她現在有孕,萬萬不能在她麵前造次。

溫仲夏心知肚明,有幾位夫人臉上皮笑肉不笑的,一眼假。

她們在裝笑,溫仲夏是真笑。

畢竟能讓她們看著不爽,卻又無可奈何,她心裏是真舒坦。

“縣主萬福。”又有一位打扮地富麗堂皇的中年婦人來向榮秀縣主問安,她的身後緊跟著個年輕婦人。

年輕婦人清秀溫婉,似乎有些拘謹,行了禮之後,便半垂著臉。

“韓夫人您也來了。”

縣主和中年婦人隨意攀談了兩句,轉頭看向溫仲夏介紹道:“這位是禮部侍郎的夫人……”

溫仲夏微微一笑,“縣主,我認識韓夫人。”

說罷,若無其事地笑著見禮。

韓夫人扯了扯嘴角,不鹹不淡道:“縣主,我和這位……溫掌櫃以前確實見過幾麵。”

榮秀縣主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忽然反應過來,溫仲夏以前差點進了韓家的門,當了韓夫人的兒媳。

怪道此刻兩人雖都帶著笑,卻笑不達眼底,氣氛都涼了幾分。

董氏微微抬起眸子,打量著對麵的女人。

墮馬髻,珍珠簪,柳眉杏眸,口含朱丹,緋色短褙,堇色緞裙,煙綠色披帛,縹緲曳地。

這就是自己丈夫念念不忘的女人。

真是個美人。

她以為自己的打量夠小心,豈不知都落在溫仲夏眼裏,等她再度抬眼時,猝不及防對上她明媚的笑容。

董氏十分心虛,擠出個尷尬的微笑,忙低下頭。

榮秀縣主怕溫仲夏麵對韓夫人不自在,便提議去花園走走,“聽說這回螃蟹宴不止吃螃蟹,長公主還搜集了好幾十種少見的菊花,咱們去瞧瞧。”

溫仲夏點頭應下。

榮秀二人走遠,韓夫人的嘴角瞬間垮了下去,衝董氏沒好氣道:“縣主要去賞菊花,你應該表態一起去,我帶你來宴席不是讓你乾站著當木頭,像個鋸嘴葫蘆似的,還不如個廚娘,怪道留不住男人。”

最後一句她是小聲嘀咕的,不過董氏聽得一清二楚,臉上霎時青一陣白一陣。

這回螃蟹宴本就沒有邀請她,她也不想來,這裏的客人她多數都不認識,可是婆婆堅持要她一道參加,就是希望她多結交些貴人,最好能得長公主青睞,將來好利用這些人脈為韓則仁的官場鋪路。

可董氏有自知之明,她就不是八麵玲瓏之人,勉強虛與委蛇,隻會讓她愈發拘謹。

想當初提親時,婆婆還誇她性子溫婉內斂,是最中意的兒媳人選,如今又嫌棄她太沉悶,時常將她兒子不著家歸罪於家裏的女人不討喜。

一麵瞧不起溫仲夏做買賣,一麵又暗戳戳地誇她有手腕,真是虛偽可笑。

董氏隱隱覺得,溫仲夏其實才是真正符合婆婆心目中的兒媳範式。

不過溫仲夏那麽美,還瞧得上如今的韓則仁麽?

到了花園,溫仲夏被眼前的菊花美景震撼住了,白的、黃的、粉的,大若碗口,小如銅錢,看得人眼花繚亂。

正所謂百花凋零,正是賞菊好時節。

溫仲夏對菊花不甚了解,隻覺得每一朵都好美,卻叫不出名字。

反倒要榮秀縣主給她介紹:

“這一種和銅錢差不多大的叫做禦袍黃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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