醃醉蟹(2 / 2)







董氏弱弱開口:“娘,我不太會喝酒。”

“喝幾杯又不會要你的命。”

韓夫人剛說完,便一把拽起董氏,迎上長公主。

長公主為人豪爽,酒量一向又好,走了小半圈,未見醉態。

董氏在韓夫人的催促下,向長公主舉起酒杯:“公主,妾身敬您。”

苦澀的酒一下竄入喉嚨,火辣辣的燒心。

她麵露難色,又敬第二杯,剛入口就被嗆得連聲咳嗽。

韓夫人神色一變,衝董氏語氣生硬道:“趕緊再倒一杯,向公主賠罪。”

董氏忍著難受去拿酒壺,長公主卻道:“不能喝不必勉強,我請各位來,不是和我拚酒的,隨意便好。”

董氏握著酒杯,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長公主一走,韓夫人的臉立馬拉了下去,小聲斥了一句:“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句話她今晚說了不知道幾回了。

董氏默不作聲,隻覺得這菊花酒並不像菊花那般美好,真的好苦好苦。

“你瞧董氏在她婆婆麵前卑微成什麽樣子了,早聽說韓夫人難伺候,幸好你沒過門,不然今兒站在那裏受氣的就是你。”

榮秀不吃螃蟹了,慢悠悠地觀察在場眾人。

溫仲夏放下酒杯,掃了一眼那對婆媳,“縣主,您覺得我會任由她磋磨嗎?”

榮秀笑了起來,“我想差了,如果是你,八成能把韓夫人治得服服帖帖。”

溫仲夏愈發覺得上梁不正下梁歪是真理,有一對強勢難纏又勢力的父母,難怪會養成韓則仁那種懦弱無能的性子。

隻是可惜那位董娘子,跳進了火坑。

因長公主和縣主對溫仲夏的重視,宴席上越來越多人對她從一開始的輕視,到另眼相待,不斷與之攀談、碰杯。

溫仲夏來者不拒,這些都是人脈啊。

螃蟹宴持續到戌時,終於散場,除了少數幾人,眾人都儘興而歸。

散場時,溫仲夏再一次提醒大家吃完螃蟹,最好不要立即吃柿子、梨子等寒性吃食,這些食物相克,容易引起身體不適。

這些在螃蟹宴開始之前她便告知了長公主,再提一次,免得她們萬一誤食,鬨肚子,回頭賴她們溫記的吃食有問題。

榮秀縣主有孕在身,不宜晚歸,早片刻鐘頭就離席了。

韓夫人今晚就沒動幾口,溫仲夏食店做的吃食,令她食不知味,氣都氣飽了,吃什麽吃。

離席時,她擔心旁人瞧見她裙子上的汙跡,便想趕在眾人前頭離開,領著董氏走得飛快。卻因天黑,沒看清腳下的路,被石子絆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跪下,惹得後麵的人接二連三發笑。

韓夫人氣得心肝脾肺發脹,頭也不回,攙著丫鬟,走得更快了,董氏心慌意亂地跟上。

溫仲夏提前安排了馬車,讓車夫差不多到了時辰便在公主府外侯著。

等她出了大門,卻瞧見杭曜站在馬車旁邊。

她先回身謝過公主府的侍女送她出來,接著走向馬車。

杭曜見她腳步有些虛浮,拎著燈籠,快步迎了過來,一靠近,便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你怎麽來了?”溫仲夏笑問。

“你這麽晚回去,我不放心。”杭曜覺得今晚的溫仲夏有些不太一樣,嗓音軟綿綿的。

他柔聲問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溫仲夏笑得眼睛半眯起來,捏著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不多,就一丟丟。”

杭曜無聲地笑了,她這幅樣子明顯醉了,說不多,那就是喝了不少。

“來,我扶你上車吧。”

“不必,我自己能上。”溫仲夏揮揮手,提起裙擺,摸索著,自己爬上了馬車。

杭曜心道,果然是她,喝醉了還是這般要強。

他緊跟著上了馬車,溫仲夏已經老老實實靠著車廂,閉上了雙眼。

杭曜吩咐車夫起步,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借著車內的燈火,他端詳著溫仲夏,她雙頰酡紅,嘴裏時不時冒出幾句含糊的囈語,隻是聲音太低,聽不清。

他頭一回看見溫仲夏喝醉酒的樣子,不發酒瘋,安安靜靜的,似乎完全卸下了平時的設防。

夜裏涼,杭曜怕她這麽睡冷著,拿了件毛毯,想鋪在她的腿上遮一遮寒。

誰知道剛湊近,毛毯還未放下,溫仲夏突然睜開了雙眼。

她的眸子漆黑又明亮,眼角泛著一抹紅暈,水汪汪的,卻又帶著迷離之色。

杭曜心跳如鼓,連忙解釋:“我隻是想給你披下毯子……”

溫仲夏卻吃吃笑了起來,眼眸彎如月牙。

“你、是、杭、曜。”

“是我,蓋上毯子暖和……”

“你……”溫仲夏歪著腦袋打量他,慢悠悠地來了一句,“你長得真帥。”

還未等杭曜反應帥為何意,她突然湊上前,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臉頰。

杭曜頓時呆住,像跟木頭似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

癡了。

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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