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羹(1 / 2)







玉蟬羹

“客官, 我們樊樓的酒天下聞名,招牌有眉壽酒、和旨酒,還有適合姑娘們吃的酒, 喚作薔薇露①,醇香柔和, 客官可要點上一壺?”

夥計見這一桌沒有點酒水,咧著笑臉上來一陣推銷。

溫仲夏就好奇問他:“你們是不是每賣出一壺酒也能分到錢?”

“客官肯定也是做買賣的吧, 一眼就瞧出來了。”夥計撓著後脖頸, 嘿嘿一笑。

他又道:“小的可不是為了賣酒胡亂吹噓, 我們樊樓的酒隻要吃過的客人,沒有說不好的。”

這話溫仲夏相信,聽說這樊樓每年消耗的酒曲就足達五萬斤, 釀造出來的酒還要分銷給其他酒樓、腳店,足以證明樊樓的酒確實品質好。

不過溫仲夏仍然沒點, 含笑道:“貴店的名酒如雷貫耳, 不過婦道人家不擅飲酒,小孩兒就更不會喝了,酒水就免了。”

她瞥了眼杭曜,現在可不敢當著他的麵喝酒, 萬一醉了再做出點糗事,那真是裝傻都應付不了了。

杭曜對上她的視線,馬車上的那一幕驟然閃現,臉上又是一熱。

夥計又轉過頭來問他要不要酒。

杭曜也以酒量不好回絕。

這夥計沒賣出去也不惱,樂嗬嗬地說了兩句恭維話,馬上掉轉頭去找下一桌。

溫仲夏觀察了一會兒, 一樓散座坐的多數是普通老百姓,可能有不少像他們一樣, 難得來一回樊樓開開眼界,他們桌上大多點兩三道吃食,配一壺小酒,慢悠悠地邊聽戲邊吃上半天。

樊樓的東西貴,同樣的菜比別家貴數倍不止,但還是這麽多人接踵而至,可以理解,名氣大,官家都來過,更有許多其他服務是別家比不上的。

不過溫仲夏如果要開酒樓,肯定走不了這條路線。

“阿姐,這個魚羹好好喝。”溫孟冬吃到美味的東西,急哄哄要分享。

溫仲夏笑道:“是嗎,我嘗嘗。”

杭曜便麻利地幫她盛了一碗,然後是徐嫂子,最後才輪到自己。

這道魚羹,在樊樓另取了個好聽的名字玉蟬羹,因為魚片潔白通透,薄如蟬翼。

溫仲夏嘗了一口,用的是鱸魚,魚刺少,魚片用豆粉抓過,汁水被牢牢鎖住,吃起來格外的嫩,入口即化。

加了豆粉後,魚湯粘稠,上麵漂浮著點點翠綠的蔥花,白湯綠蔥,漂亮極了。

魚羹還用了雞湯作底,更添了幾分濃香味,最令她驚喜的是,湯裏用了胡椒粉。

魚湯和胡椒真是絕配,不僅能去腥,而且胡椒特有的辛香,愈發凸顯魚肉的鮮味。

在這個秋季微冷的夜晚,趁熱喝上這麽一碗濃香辛辣的魚羹,渾身都暖和舒坦起來。

其實認真來講,溫仲夏覺得胡椒放得稍多了點,不過胡椒這種香料極其昂貴,對客人來說,放得越多才算夠本,畢竟這麽一道魚羹要幾十個大錢咧。

“魚羹好吃是好吃,就是貴了些,都能買十多斤的鮮魚了。”

儘管徐袖現在付得起,還是有些心疼,總是習慣性去換算自己做需要多少成本。

一年多前他們還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現在能坐在東京第一樓裏悠閒用餐,真是恍然若夢,以前的苦日子都有些不真實起來。

溫仲夏勾起唇角道:“所以這裏叫玉蟬羹啊,聽這個高雅的名字,是不是就貴得很合理了?”

徐袖不太讚同,“以後咱們開酒樓,可不興弄這一套。”

“我不太常來這種大酒樓,有一個原因便是不喜這種雲裏霧裏的取名,”杭曜放下勺子道,“魚羹不叫魚羹,饅頭叫玉柱,曾經看到一個菜名無腸公子,猜猜是什麽菜?”

溫孟冬舉手道:“我猜是包子。”

杭曜:“再猜。”

“莫不是田螺?”徐袖道。

杭曜搖頭,看到溫仲夏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兒,便道:“你肯定猜到了。”

溫仲夏舉起兩隻手,弓起五爪,作張牙舞爪狀,笑眯眯道:“是大螃蟹了。”

徐袖和溫孟冬想了一下,還真是形象,也大笑起來。

“不過這個名字可是冤枉螃蟹了,人家明明有腸子。”溫仲夏細細講來。

正當他們在一樓聊得開懷時,沒注意到二樓有個人盯著他們瞧了好一會兒。

一時飯畢,儘管樊樓通宵營業,好玩的又多,但時辰已晚,他們打包了幾樣特色小食,付了賬便離開。

四人在夥計的歡送聲中走出大門,夜晚的秋風迎麵撲來,有些冷意,溫仲夏替冬兒緊了緊外衫,走下台階,準備沿來路返回。

剛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一聲叫喚:“夏兒。”

溫仲夏詫異回頭,隻見韓則仁站在一輛馬車旁邊。

徐袖登時臉色變了,暗罵了句“晦氣”。

“別理他,咱們走。”她拉著溫仲夏轉身就走。

韓則仁連忙追上前來,又喊了一句:“溫娘子,請留步,我隻說幾句話。”

溫仲夏怕他一直跟著,停下腳步。

杭曜聽到男子對溫仲夏的稱呼,隱隱猜到他的身份,斂起神色,半個身子擋在溫仲夏麵前,低聲詢問:“需不需要我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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