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條灌雞蛋
翌日。
溫仲夏以為自己折騰了大半宿, 定會睡得日上三竿,然而事實是醒的比平時還早。
蘭姑更厲害,天還沒亮便出了門, 也就眯了個把時辰吧。
她是去打探張連虎的後續。
溫記的其他丫頭一個個睡得精神飽滿,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 還好奇七娘姐姐怎麽沒回家。
成七娘張口扯了個由頭,“我爹去探親, 家裏就我一人怪害怕的, 所以就賴在掌櫃房裏了, 掌櫃的床可真舒服嘿嘿。”
溫孟冬撓頭,他竟完全沒察覺七娘姐姐幾時進的房。
眾人不疑有他,還讓成七娘下回和她們睡, 晚上姐妹們一處說說話。
沒過一會兒,大家還在吃早飯時, 蘭姑大跨步回來, 一進門便從桌上捏了根油條,兩口下去了半根。
“今兒這油條炸得好,又香又脆,誰炸的?”
“是我。”
楊芝笑眯眯的舉起手。
蘭姑咽下油條, 比出兩個大拇指,大讚道:“厲害啊,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油條。”
楊芝的臉頰霎時飛紅一片,其他小丫頭見狀嘰嘰喳喳起來。
“我炸的比她還好呢,明兒我來。”
“別搶,炸油條可是我的拿手絕活, 蘭姑下回吃我做的。”溫仲夏喝粥看戲中,好家夥, 得虧蘭姑不是男人,不然這桃花運也忒盛了,那得有多少女孩兒黯然神傷啊。
尤其蘭姑自己還沒察覺,她就是想誇就誇啊。
這幫女孩兒們可愛又能乾,逢人便誇嘛。
蘭姑又抓了一根油條,隨後朝溫仲夏抬抬下巴,示意去後頭說話。
溫仲夏心領神會,正好她也吃好了,讓他們慢慢吃,便和蘭姑走向後院。
徐袖和成七娘見狀也跟了過去。
二丫望著她們神神秘秘的背影,小聲嘀咕:“你們猜掌櫃的她們是不是在商量年終獎的事?”
楊芝道:“蘭姑才來沒多久,商量年終獎不用拉著她吧。”
“說的也是。”
這廂溫仲夏不知道丫頭們的腦洞大開,而是專心聽蘭姑講方才去探聽到的事情。
蘭姑回到現場轉悠了一圈,很快便從幾個在岸邊洗衣裳的婦人口中聽到“昨晚發生的離奇事”。
一個年輕男人深更半夜昏倒在河岸邊,被她們的家人救了回去。
哎喲那男人下半身竟沒穿衣服,沒眼看。
當時有一婦人不知道情況,披著衣服出房門,不小心瞥到半拉大白腚,嚇得她連忙縮了回去。
不過她男人倒是看仔細了,說那人腿上用血寫了“替天行道”四個字。
誰會被寫上這種話啊,必定是惡人唄。
他們以為是什麽犯了大罪的逃犯,連忙讓幾個人去大道上找夜間巡邏的官差。
來了幾個差爺,其中一個當場便認出那昏迷的男人原是個衙內,姓張。
差爺們問明白情況後,急忙忙將那個張衙內抬走了。
有個洗衣服的婦人抱怨:“好歹救了那衙內一命,也不給點賞錢,他把我男人的褲子都穿走了,那可是我親手縫的。”
這些婦人格外好奇這件事的緣由。
“你們說那個張衙內是不是被人害了,大冬天丟岸邊,凍死個人,忒狠了。”
“我呸,那些衙內慣會欺負咱們小老百姓,我看他定是壞事做儘,遭報應了唄,該的。”
“肯定是有大仇,不然也不會寫血字,我孩子他爹說剛看到他滿腿鮮紅時,還以為……他被割了命根子咧。”
“哈哈我男人才好笑,說他割不割都一樣,原來衙內也是個三寸丁,不中用。”
談到這個話題,幾個婦人有些難為情,又露出隱秘的興奮,越說越來勁,笑個不停。
顯然這樁難得碰見的怪事,為她們枯燥的生活提供了巨大的談資。
蘭姑這人很實誠,把那幾個婦人的話轉述出來。
徐袖和成七娘都因話裏的過於直白,覺得臊得慌。
溫仲夏卻很高興,那些婦人就是傳播的第一個大喇叭,相信用不了多久,張連虎這樁醜事便會四散傳揚開來。
老百姓口耳相傳中又常自覺不自覺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最後變成什麽樣,誰也說不準。
張連虎這種人不是最喜歡用名聲名節來拿捏女人嘛,那就讓他也嘗嘗聲名狼藉的滋味吧。
此事還沒完,張連虎被抬回家的情況還不清楚。
“這簡單,我待會兒去張宅附近打探一下,”蘭姑輕鬆道,“出了這麽大的事,那些丫鬟、小廝肯定議論紛紛,想問出點事不難。”
“蘭姑你收徒嗎,我想拜你為師。”成七娘又是滿眼崇拜。
溫仲夏也笑道:“我這護衛招得值,一個人乾三份活,我要是不給你漲工錢,別人定要罵我黑心掌櫃。”
蘭姑立馬順著杆往上爬,“你們都聽見了,掌櫃的要漲我工錢,不能賴賬。”
四人笑了起來。
不過還沒等蘭姑去張宅,杭曜就帶來了第一手的消息。
他也不放心此事,一大早便讓自己信得過的小廝去張宅和衙門打聽。
昨夜張連虎被橫著抬回去後,張家徹夜未眠,喊了好幾個大夫上門。
不知道他是被嚇的,還是凍的,說了半宿胡話,大夫全力診治,總算在天亮後平穩下來。
人還是很虛,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
中書舍人張漸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大發雷霆,放話一定抓住那賊人。
但是官差調查了出事地點後,卻一無所獲。
“張連虎清醒後,可能會說出你也在場,官差定會來詢問你。”杭曜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