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溫仲夏看得出張連虎來者不善, 從容開口:“張衙內來了,快請坐,想吃點什麽, 我親自給您做。”
張連虎道:“你覺著老子今兒像是來吃飯的嗎?”
“原來衙內是來談事的,行, 要不上二樓談,或者你想在大堂談也成。”溫仲夏笑容不變。
嚇唬誰呢, 她可不怕這個。
儘管過了飯點, 但還有幾桌客人在喝下午茶, 此時紛紛向這邊張望。
張連虎臉色沉了沉,抬腿就往樓上走,並掃了兩眼還在啃鴨掌的蘭姑。
蘭姑坦坦蕩蕩地和他對視。
溫仲夏跟著上樓, 衝丫頭高聲吩咐:“去給張衙內準備茶點,馬上送來。”
有小丫頭應聲跑開。
蘭姑穩如泰山, 朝杭妍說:“怎麽不繼續寫了?”
杭妍收回目光, 呆了呆,“你方才說到哪裏了?”
蘭姑提醒了一下,她趕緊寫下來,但還是沒忍住開口問:“蘭姑, 那個姓張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溫姐姐不會有事吧?”
蘭姑掃了一眼二樓,輕笑道:“青天白日的能有什麽事,有我在呢。”
此時,張連虎隨意進了間雅間,房門被他甩得哐當作響。
溫仲夏道:“張衙內是在哪裏受了氣, 發這麽大火?”
張連虎回身看著她,罵罵咧咧:“少跟我這兒裝糊塗, 我今兒來乾嗎你該清楚得很。”
“我實不知啊。”
溫仲夏滿臉無辜,“上回出了那事後,我聽說衙內福大命大,死裏逃生,我真是為你鬆了口氣,哪知道衙內今兒一來便興師問罪,我不明白。”
張連虎半眯著眼睛,對,就是這副柔弱無辜的可憐樣子,把他給騙慘了。
“我問你,那天晚上你從哪裏找來的船和艄公,為什麽非要把船劃去那個犄角旮旯?”
溫仲夏道:“我在河邊找的,那個艄公說劃了幾十年,閉著眼都能在汴河劃個來回,至於那晚他怎麽劃的,當時我坐在船艙裏麵,我哪裏知道。”
“那船行進的方向是你定的,你會不知道?”張連虎不相信。
溫仲夏捂著嘴大驚失色,“衙內你懷疑那晚的事是我做的?”
張連虎哼了一聲,他就是這個意思。
“當時我差點淹死在河裏,要不是有好心人路過拉我一把,今兒衙內看見的便是我的墓碑,我害我自己,我圖什麽啊?”
溫仲夏的語氣飽含委屈和控訴,就差指著天喊自己比竇娥還冤。
張連虎暗暗揣測她話裏的真實性。
原本他確實以為溫仲夏和他一樣,倒黴遇上了賊人,是受害一方。
可是當聽到手下來報,溫仲夏跳河之後不僅啥事沒有,僅過了幾天便照常做買賣。
與此同時他這邊派出去的人以及一眾官差幾乎快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那賊人的半根毛都沒找著,而那個劃船的艄公也憑空消失。
張連虎越想越覺得整件事仿佛是個圈套,而他就是被套中的魚。
從溫仲夏突然對自己態度轉變,情況便不對勁。
之前她對自己愛搭不理,陡然間開始獻殷勤,搞什麽遊船過生辰。而他被美色迷住了眼,沒發現其中的不正常。
他厲聲質問:“既然你說艄公是河邊找的,那現在人在哪兒,怎麽找不到?”
溫仲夏淡淡解釋:“事發後我生病在床上躺了幾天,官差來問我把所有事情都說了,他們都沒找到人,我哪裏曉得他去了哪兒。
我想他是聽說船上被劫的是個衙內,擔心你會怪罪他,連夜逃走了吧。”
“賊人逃了,艄公也跑了,合著我遭了大難,連個問罪的人都沒有是吧。”
“我也想讓那賊人伏法,可我不是官差,茫茫人海上哪兒抓去。”
溫仲夏嘆了口氣,又勸他,“衙內,反正你現在人好好的,渾身上下啥毛病沒有,就別太為此傷神,你啊大難不死必有後……”
“放你娘的屁!”
什麽叫啥毛病沒有?
那個賊人毀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令他成為外人的笑柄,他不抓到仇人,誓不罷休。
張連虎陰測測地問:“你的那個女護衛那晚在哪裏?”
“她自然是在溫記守店,”溫仲夏難以置信道,“怎麽,衙內懷疑我的護衛?”
“她為什麽沒跟著你出去?”
“還能為什麽,小船坐不下。”
“鬼扯,連我大晚上出去都要帶幾個仆人,你會不帶護衛?”
打量他是傻子呢。
你可不就是個傻子。
溫仲夏正色道:“張衙內,空口白牙的造謠,衙門可不認,你懷疑這懷疑那的,拿出證據來,要不你就讓官差來量,看看我的護衛有沒有九尺高,那晚你可是親眼所見。”
“你以為我找不到證據?”
就算不是那個女護衛,也許是她另外找的人。
“那你就去衙門告,我不怕打官司,正好讓全東京的老百姓聽聽中書大人的衙內是怎麽欺男霸女,是怎麽誣陷小老百姓的。”
溫仲夏倔強的眼神直視他。
至於打官司鬨大,會不會有損她的所謂名節清譽,她不在乎,旁人愛說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