熗鍋麵(1 / 2)







熗鍋麵

溫仲夏等人在萬掌櫃的邀請下, 走進作坊。

看著夥計們忙忙碌碌,她寒暄道:“萬掌櫃,快過年了你這裏還這麽忙, 接了不少活吧。”

“勉強糊口而已,”萬掌櫃笑道, “明瓦雖說在江南一帶已經很時興,但傳到京城沒多久, 東京做明瓦的現在統共沒幾家, 我不過是搶了個先, 等大家都開始做,我這個小作坊生存也難咯。”

溫仲夏道:“也不一定,做的人多盤子也隨之擴大, 萬掌櫃有先發優勢,日後必定財源滾滾。”

“借溫掌櫃吉言。”萬掌櫃笑道。

一行人來到偏廳入座, 萬掌櫃喊人上茶上點心。

溫仲夏坐下後直接開門見山, “萬掌櫃,我的來意你應該也清楚,我們溫記訂的那批明瓦為何遲遲不能交貨?”

萬掌櫃嘆了口氣,自責道:“溫掌櫃, 這件事都怪我的那幾個瓦工學藝不精,那批明瓦臨到出貨時,才發現有瑕疵,我萬萬不能拿這樣的貨交給客人啊,我已經讓他們加緊趕工重做一批,保證給你們溫記最好的明瓦。”

“胡扯!”老馬一聽, 直接嚷出聲,“明明是你們想高價賣給別人, 早知道你是這種不講信用的人,我就不該找你做。”

他和這家作坊以前合作過兩回,都沒出過問題,所以才介紹給溫仲夏。

哪知這回對方背信棄義,老馬深感對不住溫仲夏,氣憤極了。

萬掌櫃道:“老馬,你是不是聽信了哪裏的謠言,我的為人你還不了解嗎?我怎麽可能做那種傷口碑的事,誠信為本一直是我做買賣堅守的首要原則。”

他振振有詞,神情懇切,說的跟真的似的。

溫仲夏從懷裏掏出契約,不急不緩道:“既然各說各有理,咱們就按契約來,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交貨日期和數量,如果違約是要賠付我雙倍定金和經營損失的。”

萬掌櫃看到契約書,這才顯露出一絲心虛。

“溫掌櫃,我不是不交,隻是晚幾天,頂多個把月,我已經催促他們日夜趕工。你的酒樓本來不也是打算年後才開業,也不耽誤什麽事啊。”

老馬拍了拍桌子,瞪他,“你違約還有理了?”

溫仲夏也被他的厚顏無恥幾乎逗笑了,說道:“萬掌櫃,你的明瓦不交貨,我的酒樓完不了工,不完工就趕不上我請人算好的黃道吉日,進而影響我酒樓之後的整體運勢,相當於斷了我的財路,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萬掌櫃瞪大雙眼,訕笑道:“這,這後果有那麽嚴重嗎,你這是嚇唬人呢。”

溫仲夏撫了撫鬥篷上的褶皺,輕笑道:“你我都是商人,開業的吉日多重要不會不知道吧。”

蘭姑不擅長這種商業談判,隻在旁邊默默聽著,暗暗佩服掌櫃的氣定神閒,以及……也是挺能編瞎話的。

“可我這邊真是不得已啊,”萬掌櫃苦著臉道,“明瓦這門手藝都是和江南瓦工學的,隻怪我的這些瓦工歲數小,學藝不精,所以……”

“那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溫仲夏打斷他的賣慘。

“我不管明瓦是真的有瑕疵,還是你想高價賣給別人,我今兒來就是把話挑明白,要麽你按時按質交貨,要麽賠付我的損失,或者……”

她停頓了一下,“或者咱們公堂見,到時事情鬨大,恐怕對你的作坊不太妙了。”

老馬也粗聲粗氣道:“說得對,就這三條路,別想拿什麽拖延交貨來搪塞我們,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萬掌櫃現在是徹底笑不出來了,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見溫仲夏等人打定了主意,隻好改口:“溫掌櫃,咱們頭一回合作,萬事好商量嘛,這樣吧,你們稍等,我去問問瓦工,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說著叫了個夥計招待客人,他匆匆離去。

老馬衝他的背影冷哼道:“以為咱們是軟柿子,好拿捏,可惜是大錯特錯,一聽到要上公堂,看看馬上就變軟蛋。”

蘭姑扭頭問溫仲夏,“掌櫃的,你說他能交出明瓦來嗎?”

溫仲夏道:“不管明瓦,還是錢,咱們總要拿到一樣。”

過了一小會兒,萬掌櫃從外麵大跨步奔了回來,腆著笑臉道:“讓各位久等了,方才我去問了問,原是個誤會,那批明瓦沒問題,可以按時交貨。”

老馬罵道:“你耍我們呢?”

“真不是,”萬掌櫃擺手道,“起初是有些瑕疵,我以為都不能要了,現在他們找到解決法子,最遲後天,不不,明天下午便可以送到你們酒樓去。”

溫仲夏觀察他的神情,警告道:“你們要是用粗製劣造的東西敷衍,我可不依。”

萬掌櫃再三保證,“絕對是最好的明瓦,有一塊破的,我賠雙倍。”

他還信誓旦旦道:“我一大家子都在東京,整個作坊幾十號瓦工,又跑不了,還能賴這個賬不成?肯定給你們送去。”

這倒是實話。

溫仲夏思忖少頃,起身道:“萬掌櫃,我再信你一回,明兒下午我要看到明瓦準時送到,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麵。”

萬掌櫃點頭道:“放心,一定送到。”

他又順勢邀請溫仲夏等人留下吃個便飯,溫仲夏心知這個姓萬的不老實,和他吃飯隻會倒胃口,婉拒了。

走出作坊,她仰頭看了看天,不遠處的天空堆著厚厚的雲層,陰沉沉的。

才過午時,愈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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