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馬大叔……”
蘭姑看到老馬蹣跚的走在風雪中, 快馬趕過去。
老馬聽到喊聲,回過頭來,激動揮手。
“蘭姑……”
蘭姑幾下奔到他跟前, 跳下馬,“馬大叔, 怎麽就你一人,掌櫃呢?”
老馬急頭白臉道:“掌櫃的被歹人抓走了!”
“什麽?”蘭姑大駭。
老馬三言兩語道出方才經過, 當時他跌下馬車, 萬幸沒有摔傷。
不過他兩隻腳跑得再快, 也追不上四隻腳的馬,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黑衣歹人將溫掌櫃擄上馬,很快消失在眼前。
蘭姑氣得猛錘自己腦殼。
“都怪我都怪我, 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她來不及細想,語速飛快, “馬大叔, 我已經讓你的那個夥計回村子喊人,你也趕緊回去,要是天黑之前我還沒回來,你就去報官。”
老馬抓著她的胳膊道:“把我帶上吧, 我也要去找掌櫃的。”
蘭姑搖頭,“不行,這風雪天我帶著你騎不快,掌櫃的現在很危險,我必須最快找到她。”
蘭姑交代完,抓緊韁繩, 踩住腳蹬,一下跨上馬背, 朝著老馬指的方向奔去。
老馬很想追,卻也是有心無力,隻好按照蘭姑所說,掉頭回去。
他要去村子裏叫更多的人一起來找……
寒風裹挾著大雪,猛烈地往臉上撲來,老馬行走不易,隱約中看見遠處出現一黑一白兩個小點。
小點越來越近,又是兩個男人騎馬疾行。
老馬以為是那幫歹人的同夥,趕緊從地上抓了塊大石頭。
他娘的,跟他們拚了!
然而,等他漸漸看清楚為首騎白馬的男子相貌,立即將石頭一拋,又驚又喜地小跑過去。
“杭博士……”
來人正是杭曜,後麵是他的護衛。
杭曜看到馬大叔在雪中獨行,又渾身狼狽,心中陡然升起不秒的預感。
他翻身下馬,還未開口,老馬已經撲到他跟前。
“博士……快快快去救溫掌櫃……有歹人……跑了”
老馬急得嗓子發顫,一句話都說不通順。
杭曜卻聽明白了,耳邊忽然嗡的一聲,全身血液似乎霎時凝固。
話說那頭,溫仲夏被急怒攻心的張連虎扔下馬,旁邊是一個斜坡,她沒能穩住身體,順著斜坡一路滾了下去。
萬幸下麵堆積著不少枯枝雜藤,堪堪擋住了她的身體。
得,今兒算是把一整年沒摔的份全用上了。
溫仲夏略緩了緩,便趕緊爬起來。
她擔心張連虎追來,乾脆繼續往下麵跑。
身上的疼痛此時渾然不覺,高大的樹木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雪,她一路跌跌撞撞,總算有驚無險的來到坡底。
坡底原是個小溪穀,此處沒有遮擋,地麵已然積起了薄薄一層雪。
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她方才滾下來的位置。
想來張連虎被她連刺兩下,血流不止,應當沒有精力追她到此。
溫仲夏這才稍稍籲了口氣。
緊繃的情緒一旦鬆懈,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間襲來,再也無法忽視。
“嘶……”
溫仲夏疼得小聲呻、吟。
此時全身疼痛難耐,又寒風侵肌,她迫切需要找個地方休整,瀕臨耗儘的體力不足以支撐她繼續前行。
萬一倒在路邊,風雪交加之下,身體失溫可就危險了。
溫仲夏拖著沉重的身體在小溪邊找了找,極其幸運地發現一個小山洞,約摸可以容納三四個人。
她找了些還沒被雪淋到的乾草枯木,一塊抱到山洞裏去。
萬萬沒想到啊,她穿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需要鑽木取火的一天。
真是一樁奇遇。
溫仲夏上下兩輩子都沒乾過這種事,試了兩次都不成功,手心搓得火辣辣的疼。
不過對火的渴望,促使她堅持不懈地搓木棍,當第一縷青煙緩緩升起時,她幾乎喜極而泣。
抓了一把枯草小心翼翼蓋在火星子上,沒一會兒升騰的火焰照亮了陰暗的山洞。
終於有了熱源,活過來了,她差一點要凍僵。
溫仲夏靠著火堆取暖,冷得顫抖的身軀漸漸平穩下來,思緒又能運轉。
不知道蘭姑、馬大叔他們怎麽樣了,祈禱他們千萬不能出事。
蘭姑應當能對付那幾個地痞,她可能正在尋找自己,隻是這個天氣不曉得她能不能找到這裏。
不論他們能不能尋來,溫仲夏打定主意,待雪漸息,她就爬回山路。
她不敢在這個深山老林過夜,這個時代那是真有豺狼虎豹。
頭一回經歷生死大逃亡,溫仲夏身心俱疲。
她埋首在曲起的膝蓋上,就歇一會兒,一小會兒……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溫仲夏渾身打了個冷顫,瞬間驚醒。
好險,她方才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更慘的是,她夢到自己差點被張連虎追上,真是陰魂不散。
腳邊的火堆燒得所剩不多,她連忙又添了點枯草乾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