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仲夏透過洞口看了下天色,似乎沒有在下雪了。
她揉一揉發麻的雙腿,準備起身出洞看看。
正在此時,洞口傳來輕微的異響,像是踩到枯枝的聲音。
溫仲夏陡然一驚,那把剪子已經在滾下山坡時不知所蹤,她隻能悄悄摸起一根木棍,舉在身前。
或許是張連虎,或許是什麽野獸……
溫仲夏緊緊盯著洞口,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洞口響起一聲呼喚:“夏兒,夏兒……你在裏麵嗎?”
溫仲夏一怔。
緊接著,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彎腰探了進來。
溫仲夏眨巴眨巴眼睛,難以置信道:“杭曜……”
杭曜看到溫仲夏好好地站在跟前,一股狂喜席卷全身,一路上的擔憂恐懼瞬間消散。
他情難自禁,上前一把抱住溫仲夏。
“終於找到你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杭曜的嗓音微微顫抖,緊緊擁抱的力道像是要把她嵌入身體中。
溫仲夏還未從他的意外出現中回過神來,就被擁入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中。
鼻尖嗅著一股淡淡清冽的氣息,耳邊聽著一聲聲沉穩有力的心跳,她這才真切意識到——
是杭曜,他來了!
其實方才被張連虎追襲發生的所有事,她沒有特別害怕。但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窩在杭曜的懷抱中,眼眶脹脹的,莫名湧上一些濕意。
他在,真好。
溫仲夏張開手,回抱住他。
少頃,杭曜慌慌張張鬆開胳膊,神色緊張地上下打量她。
“你的衣服上怎麽有血?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嚴重嗎,疼不疼?”
她的白色鬥篷上有一塊明顯的血跡,觸目驚心。
“我沒事,”溫仲夏笑著搖頭,“那不是我的血。”
杭曜卻還是不放心,拉著她在火堆邊坐下,借著火光細細端詳她的臉,她的手……
“還說沒事,你的手……”
溫仲夏的手心滿是一道道的血口子。
杭曜心頭堵得難受,一時說不出話來。
溫仲夏柔聲開口:“不要緊,隻是被那些藤蔓上的刺劃著了。”
當時她隻顧著躲避張連虎,一個勁往山坡下麵跑,路上不少擋路的灌木藤蔓,少不得用手扒拉開。
說實話起初她都沒覺得疼,實在是凍麻了。
直到進了山洞,點著火,她才發現手心都是傷。
“肯定很疼吧。”
杭曜滿眼心疼,握著她的手,輕輕吹了吹。
“嘶……”溫仲夏疼得手指發顫。
“對不住對不住……”
杭曜不敢再吹了。
現在身邊又沒藥,他隻得掏出帕子先將她的手心包了起來,避免碰觸傷口。
杭曜問:“你還有沒有哪裏痛?”
溫仲夏搖搖頭,幸好穿得厚實,隻有裸露的手被劃傷,至於身上有沒有摔傷的淤青什麽的,隻能等回去檢查。
杭曜心知肚明她是怕自己擔心,又是摔馬車,又是滾下山坡,怎麽可能不痛?
“你怎麽找到我的?”
“到底出了什麽事?”
兩人不期然同時開口。
溫仲夏噗嗤一樂,歪著頭看他,“好像是我問的快一點,你先說。”
杭曜將她的兩隻手握在手心,溫柔道:“今兒中午我去溫記吃飯,徐嫂子告訴我你去了郊外的明瓦作坊談事情,你知道的,我最近一直派人盯著張連虎……”
那晚船上的事發生之後,他也沒有放鬆,就怕張連虎對溫仲夏不利。
正巧他派去的護衛來回複,發現張連虎昨兒下午出城去了一個做明瓦的作坊,不知道乾什麽。
杭曜一琢磨,猜到其中必定有蹊蹺。
他怕溫仲夏出事,當即和司業告了假,騎馬出城來尋人。
在路上就碰到馬大叔,得知溫仲夏已經遭遇一夥歹人襲擊時,當時嚇得他心都漏跳好幾拍。
杭曜和護衛追蹤路上馬蹄留下的痕跡,一直追到林子裏。
直到在路邊的枯枝上發現一塊碎布,看那布料的顏色,很像是溫仲夏平時穿過的衣裳。
山坡上的枯草還有被壓過的痕跡,杭曜猜測她可能是滾下了山坡。
於是他和護衛兵分兩路,護衛繼續前進查探,他則從山坡下去尋找。
路上他又撿到幾塊碎布,跟著它們才最終來到這個溪穀,又找到這個山洞。
溫仲夏聽完長籲一口氣,“太好了,馬大叔沒事真是太好了。”
杭曜怕她冷,往火堆裏添了些柴,又挑了一下底下的灰,讓火焰再高一些。
不過溫仲夏此刻挨著他,一點都不冷。
她將今兒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張連虎興許是利用自己的權力,威逼利誘萬掌櫃,讓他假意撕毀和我的買賣,為的就是引誘我出城。在城裏,他不好對我動手。”
隻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又一次栽在溫仲夏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