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油餅(1 / 2)







糖油餅

果然不出溫仲夏所料, 八仙樓格局雖未大動,但營銷的方式卻大大轉變。之前在張連虎曾多次強迫胡掌櫃找一堆歌伎舞姬來吸引顧客,胡掌櫃愣是沒乾。

現在的八仙樓主人和張連虎不愧是一家人, 在重新開張後,立馬采取這個法子。

相撲比賽隻是前菜, 他們從教坊、瓦子等地找來許多美麗的姑娘,各個能歌善舞, 隻穿半露不露的薄紗裙在酒樓裏表演, 隻要進了門, 誰都能欣賞到。

要是客人有錢,還可以叫姑娘去陪酒作樂,打算逐步向樊樓看齊。

這招還是相當有效的, 對於那些男客人而言,隻要進去隨便點個什麽菜, 就能不花錢看到一場賞心悅目的歌舞, 簡直是賺大了。

一時之間,八仙樓比之前胡掌櫃經營時還要熱鬨。

八仙樓和溫記酒樓相距較近,自然而然多多少少影響到溫記的買賣。

徐袖擔憂道:“現在還不太明顯,長持以往, 客人會不會都被八仙樓的歌舞勾跑了?”

溫記酒樓在這條街是新來的,根基不穩,很容易受到競爭對手的影響。

大夥兒有些發愁,在員工會議上紛紛提出建議。

“要不咱們也找人來跳跳舞,咱們的東西好吃,肯定能把客人搶回來。”

“我看行, 掌櫃的,這條街上好幾家酒樓都是這麽乾, 那個樊樓不是還有自己的舞姬班子麽,聽說是打小買來教養的,不比那些花魁娘子差……”

“咱們不能跟樊樓比啊,人家的家底可深著咧,再說現在買舞姬教養也來不及啊。”

“咱們不買小女孩,從教坊裏找現成會唱歌跳舞的不就行了,可能得多花些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溫仲夏都聽著,但沒有出聲。

朝旭默默聽了半晌,猶豫著開口:“掌櫃的,您不嫌棄的話,我可以上去唱曲兒,跳舞也會一些的。”

她很想報答溫仲夏救命之恩,現在她隻是在後廚打打下手,總覺得十分虧欠。

溫仲夏淺笑道:“說到哪裏去了,你好不容易開始新生活,我怎麽會讓你重操舊業?”

她望向眾人,“他們用歌伎舞姬來攬客是他們的事,我們不跟。”

儘管溫仲夏從不看低那些瓦子、教坊或者妓館出身的女人,但事實就是她們在這個世界低人一等,不被人看重。

即便她出個公告,溫記請來的歌伎舞姬隻賣藝不賣身,但在那幫看客眼裏隻是徒有其表的噱頭。

他們隻會把這些唱歌跳舞的女人當做待價而沽的貨物,喝酒上頭了,言語調戲幾句,甚至動手動腳起來,絕對會是家常便飯,甚至還會染指其他做菜、上菜的丫頭們。

到時溫記隻會慢慢成為烏煙瘴氣的聲色場所。

溫仲夏要掙錢,但不是掙這種錢。

那幾個提出要找歌伎舞姬的丫頭,細細一琢磨,又聯想到朝旭以前的遭遇,不禁有些慚愧。

“夏兒,你是不是有主意了?”徐袖問。

溫仲夏道:“其實要吸引顧客不是非得唱歌跳舞……”

蘭姑舉起拳頭,直接道:“要不我上去打套拳吧,他們不是愛看相撲嘛,打拳和相撲差不離了,再找個男的和我對打,我就不信他們不愛看。”

溫仲夏笑出聲,“蘭姑,溫記不是武館。”

“我的想法是找人來說書。”

“說書?”徐袖驚訝道,“好多茶樓會請說書先生。”

溫仲夏點點頭,“我們也能請,我還可以給說書先生提供故事。”

說書隻需要在酒樓中央的空地上擺張高一些的桌子就成,不需要像歌舞唱戲那樣還要搭建高台。

說書也不會影響客人用餐,就像上輩子大家吃飯總要放點什麽視頻下飯一樣。

最重要的是,溫仲夏腦子裏有太多的故事,保證東京的老百姓聽都沒聽過。

舞姬歌伎說到底還是男人看,但說書說得好,那是老少皆宜。

“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走卒販夫,都來聽,來吃飯,這樣才能真正拓寬我們的客源。”溫仲夏道。

眾人商議了一番,都覺得這個主意甚妙。

“掌櫃的,您都知道些什麽故事啊,我在茶樓聽過不少,好多說書先生都是把一個故事翻來覆去的講,都聽膩了。”有個丫頭抱怨著。

溫仲夏得意一笑,“多著呢,像武俠仙俠、奇幻神話,談情說愛的,還有賊嚇人的鬼故事,破案的推理故事……都記在我腦子裏,全看客人愛聽什麽。”

上輩子愛看書,現在終於能派上用場。

好家夥,先別提故事內容,就這幾個名字,大夥兒都沒聽過,聽著就很有趣。

溫仲夏拍板定下這個主意後,接下來便是找說書先生。

說書這門行當在東京一直頗為吃香,茶樓酒肆、勾欄瓦舍都有說書先生的身影。

那些功底深厚的說書先生,身價不菲,請都請不到,即便請得動,也不好伺候。

溫仲夏不找出名的說書先生,而是瞄準那些落魄不得誌的。

街邊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擺著一副掉漆的桌椅,椅子上坐著一位身穿灰撲撲襖子的說書先生,頭戴同色的風帽,麵皮白淨,留著短須,手持一把折扇,正在講唐朝《柳毅傳》的故事。

天氣雖冷,但是大晴天,不少大人領著小孩兒圍在一旁,揣著手,聽得入迷。

“……那錢塘君聽到柳毅不願娶自己侄女,登時發怒,你這小子不知好歹,可知我舉手之間,便能翻江倒海,當年天兵天將與我失和,我在一怒之下,砸穿了它五座大山,也沒人能奈我如何……”

說書先生說的繪聲繪色,手舞足蹈,周圍的人跟著時而緊張,時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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