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芳草依依(1 / 2)

肖鐸結局 浮圖緣 2504 字 4小時前






音閣出了這樣的事,癱在西苑裡起不來身了。那麼這下子就難辦了,畢竟還要顧全臉麵,以前南苑王不在,愛怎麼走動都沒人敢過問。現在正頭男人來了,她是這般光景,人迷迷糊糊的,又懷著龍種,皇帝也不知怎麼料理才好。

說起來都怪皇後,皇帝恨得牙根兒癢癢。明知道他眼下寵幸她,還有意的給她小鞋穿,分明是在敲山震虎!他知道朝中官員對他這個皇帝頗有微辭,沒想到他的皇後倒出來做了出頭椽子,這還了得?治不住彆人還收拾不了她了?他光腳在油光可鑒的木地板上旋磨,撈起了廣袖霍然一揮,呼地一片風聲,“傳朕的令,命皇後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手諭,她就給朕老老實實待著,待到她認清利害為止!”

音閣捧心長嚎:“您怎麼這麼偏心?她打了我,我肚子裡的孩子險些保不住,單是閉門思過就罷了麼?要不是我跟前人求饒,她能打死我!這北京我是呆不下去了,我去給我們王爺磕頭,求他帶我回南京去,也免得受這份窩囊氣!”說著就掙紮起身。

皇帝唬著了,忙上去安撫她,“那你說怎麼處置?”

“廢了她!她這個毒後,明知道我懷著身子還指派人打我,好在一腳踢來我讓得快,否則您這會兒看見的就是我的屍首!”她使勁搖撼他,“您對我說的話都是騙人的?您是一國之君,連心愛的人都保不住,您在我跟前還有臉麼?”

一個心肝玉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皇帝心都要化了。帝後本來也就是湊合相處,皇帝好色,皇後常勸諫,日積月累的怨恨也打這上頭來。從前少年結發的情全忘了,皇帝突然覺得皇後罪無可恕,廢了就廢了,沒什麼可惜。

他回身衝外麵喊,“把廠臣給朕傳來!”旁的都好料理,音閣留在西苑傳出去難聽,便順口道,“端妃也一並接來,庶福晉弄成了這樣,叫她來寬寬庶福晉的心。”

崇茂領旨去辦了,這是打算頂音樓的名頭,音閣也不反對,隻嬌滴滴枕在皇帝膝頭道:“事到如今我不打算回王府了,我不願意再這麼偷偷摸摸的,想見您還要使把子力氣。”說著滿懷抱上去,在他耳畔吐氣如蘭,“我要和您在一起,從今往後形影不離。”

是個美好的願望,提得也合情合理。皇帝伸進她的衣襟,在她飽滿的乳上撫摩,表情卻顯得猶豫,“南苑王這頭……怕是不好交代。”把音樓弄進後宮是因為先帝已經龍禦,收房就收房了,可音閣畢竟不同,南苑王還活著,皇帝強占臣子的女人,到底說不響嘴。

音閣早就受了囑托,便道:“依著我,這事太容易辦了。皇上知道南苑王沒有正妻麼?我們底下拉拉雜雜好幾個,全隻是庶福晉的頭銜,連一位側福晉都沒有。皇上何不替南苑王指婚,賜他一位元妃以示榮寵?南苑王心裡有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謝恩都來不及,還會來和皇上較真麼?”

“這倒是個好主意!”皇帝拍了下大腿道:“朕回頭就下令尋摸貴女,挑個門第合適的賜婚就是了。”

音閣道:“用不著大費周章去尋摸,眼下有個現成的。合德長公主到了婚配的年紀,南苑王人品學識都是萬裡挑一,尚公主也不會委屈了帝姬,皇上以為呢?”

這下子皇帝兩難了,畢竟是出於交換的目的,他就這麼一個胞妹,把她指給南苑王,自己心裡很覺愧疚。他搖了搖頭,“不成,另選。”

音閣道:“其實長公主和南苑王早前就有交情的,上回王爺來京,公主曾和王爺單獨見過麵,皇上不知道罷了。如今指婚,不單是成全了咱們,也是成全了長公主的姻緣,皇上當真不考慮麼?”說著又柳條一樣款擺起來,“當真不在乎我麼?”

皇帝被她鬨得沒法兒,想想既然婉婉和宇文良時有情,那指就指吧!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

崇茂來傳話的時候,音樓正站在鏡前搔首弄姿試她新做的留仙裙。崇茂眉花眼笑衝她長揖,“許久沒見娘娘,娘娘鳳體康健?”

音樓笑著頷首,“總管是大忙人,今兒怎麼到我這兒來了?”

崇茂把皇帝叫傳旨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音樓聽了覷外頭天色,眼看到了後蹬兒(傍晚)。她調過頭問:“明兒冬至祭天地的,眼下就去麼?皇上還沒齋戒?”

崇茂應個是,“皇上破舊立新,說自個兒天天向道,沒什麼齋戒不齋戒的。晚上在道場將就一夜就得了,所以這會兒還在辦事呢!”

音樓哦了聲,又問:“庶福晉的傷怎麼樣?我下半晌聽說了這事兒,把我嚇了一跳。皇後平素人挺和善的,怎麼能對她下這狠手?”

崇茂歪脖兒一笑,“娘娘是善性人,和誰都不交惡,瞧誰都是好的。說句打嘴的,這宮裡哪個是吃素的?沒有利害關係,逢著不舒心了還要踩一腳,要是有點兒利益牽扯,那還不往死了整人!不過庶福晉這回命大,正好有天王星保駕,要不是皇後礙著小皇子,這會兒八成要給她收屍了。”

音樓聽著也驚險,歎氣兒道:“她這人脾氣就是不好,那位是什麼主兒,能容她沒遮攔的說話麼!”言罷轉過去抿頭,一麵道,“你稍待,我換了衣裳就過去。”

崇茂道是,卻行退了出去。

有陣子不見肖鐸了,他忙著收拾西廠,內廷走動見少。男人不像女人似的,有了愛情就能活命。男人外頭要應付的事多,她再想他,也隻有咬牙忍著。上回榮安皇後和陳慶餘的事一出,太後如臨大敵,對後宮約束愈發多了,再加上彤雲出宮後少了走動的借口,兩下裡隻有忍耐。

才剛聽說肖鐸也受命要往西苑去的,西苑管束不嚴,借著機會能見一見總是好的。

她心裡緊張得嗵嗵跳,真是奇怪,不管見了多少回,她永遠不能有顆熟稔的心,想到他就歡欣雀躍。搓了搓臉,笑話自己這點出息!坐在梳妝台前仔細地撲粉點口脂,換上了新做的麒麟芝草褙子,寶珠送猞猁猻大氅來披上,收拾停當了,出宮的時候已經擦黑了。

西華門外停著一抬小轎,上月打通了紫禁城和西海子,從這裡過去不費多少功夫。夜裡行路,隨侍的內官不少,提熏香爐、挑琉璃宮燈照道兒,十幾人的隊伍也甚堂皇。

音樓眯眼望,穿過紛揚的雪片子,找到了隊伍前頭最打眼的人。黃櫨傘下他穿銀白曳撒,披朱紅大氅,不動不笑也是最耀眼的存在。有時覺得他比她還精細,他極注重外表,莫說身上穿著,連飾物都一絲不苟。比方領口的紐扣兒,雖不像女人那樣嵌紅寶,但是瓔珞圈式的金鑲銀流雲排搭兒也實在罕見。她問過他一回,那些七事、筒戒、手串,包括荷包、香牌,為什麼樣式那麼少見,人家說了有專人給他專做,紫禁城獨一份,走出去那叫體麵!他自己洋洋自得,卻被她不加掩飾恥笑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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