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醫院。</P>
一推門，薑淩就大步邁腿進來，提著飯盒在桌上放下，笑道:“奶奶，你乖孫來啦！”</P>
“哎呦～阿淩，來，坐奶奶旁邊，意意，先彆忙活，奶奶想和你們說說話。”</P>
老太太朝著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過來，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角。</P>
“阿淩，意意說你這幾天還要上晚自習，雖然咱們家離你學校近，但放學回來也要九點鐘了，這幾天啊你就不要來看奶奶了，回家了好好休息。”</P>
薑淩搬了兩條椅子在病床旁邊，扶著姐姐坐下後自顧自地把盒飯打開，滿臉笑意。</P>
“奶奶，我年輕，身體倍兒棒，回來看您的時間還是有的，再說物理競賽準備得也差不多了，這事完了後不用上晚自習，就這幾天的事，沒關係的。”</P>
薑意幫著薑淩一起打開盒飯，稍後又把小餐桌擺好，讚同道:“阿淩，奶奶說得對，你平時放學回來就挺晚了，好好休息。”</P>
怕弟弟再反駁，薑意笑，“阿淩，咱們吃飯的時候姐姐和你說了什麼？”</P>
薑淩把話咽了回去，也是，他得上晚自習，平時趁著一些休息時間兼職代打，要是再不同意，姐姐肯定不讓他代打遊戲了。</P>
薑淩無奈一笑，“得得得，挺聽你們的。”</P>
“奶奶，我今天做了你愛吃的小炒肉，還有你愛吃的生菜，嘗嘗？”薑淩把盒飯遞給奶奶，烏黑發亮的眼裡滿是笑意。</P>
薑意語氣清軟，音調上揚了些，“奶奶，你看他，我都說了我放學回來得早，晚飯我來做，一開門阿淩搶先做好了，您這次又嘗不到我的手藝了。”</P>
老太太樂嗬:“沒事，沒事，下次我們意意來做，讓奶奶來嘗嘗我乖孫的手藝!”</P>
薑意對著弟弟揚了揚下巴，“阿淩，奶奶可發話了，指明下次要嘗我的手藝，你下次回來可得忍住不進廚房啊!”</P>
“奶奶，今天您來給我們作證。”</P>
“好好好，奶奶給你們作證!”</P>
“好啦好啦，姐，真是敗給你了，下次我不做了行了吧。”薑淩扶額，朝著姐姐挑眉，“不過姐，你做的有我的好吃麼？”</P>
薑意嗬笑了聲，“你又知道了？”</P>
看兩位乖孫鬥嘴，老太太笑彎了眼，“都好吃！我的兩個乖孫做的都好吃！”</P>
“奶奶，咱們吃飯吧，要不然都冷了，這樣就顯示不出我的廚藝了！”薑淩起身，替姐姐揉了揉肩膀。</P>
薑意微微嘟唇，眉眼帶笑。</P>
老太太搖頭笑道:“好，吃飯吧！”</P>
幾人開始吃飯，薑意時不時和弟弟鬥嘴，兩人把老太太逗得不行，病房裡笑聲不斷，氣氛融洽而溫馨。</P>
兩姐弟從醫院離開後，薑淩直接坐公交車去了學校上晚自習，薑意叮囑了幾句，讓弟弟注意安全，隨後坐公交車回家了。</P>
到家時，薑意看了眼時間，七點半。</P>
客廳空蕩蕩的，隻留下一室的燈光。</P>
雖然奶奶同意做手術，但做手術有一定風險，奶奶年齡又大，薑意不由擔憂起來。</P>
她吸了口氣，很快調節好心情，洗漱好後拿出作業寫完，時針指向八點一十。</P>
薑意脫鞋上床睡覺，背靠在床頭，拿出手機打開銀行軟件，輸入好登錄密碼後賬戶顯示餘額。</P>
看著數字，她鬆了口氣。</P>
還好，薑海華如數地把錢打了過來。</P>
薑意彎唇，打算躺下睡覺，可幾分鐘過去，大腦依舊很清醒，沒有任何睡意。</P>
她翻了個身，心裡越發煩躁，大腦又飛速地運轉起來，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記憶。</P>
……</P>
薑家原本在漓江的一個縣城，陵川，因為父親的工作他們搬到了漓江市。</P>
爺爺奶奶之前一直在鄉下生活，薑海華孝順，一直想把父母接到城裡來，可老人家不願意，覺得市裡沒村裡熱鬨，就一直在鄉下過日子。</P>
高一上學期，爺爺車禍去世，父親把奶奶接到了漓江。</P>
爺爺身體一向康健，但誰都沒想到老人家會突然出車禍，奶奶說爺爺是工作回家得晚，一下子沒看清路，這才出了車禍。</P>
那天出門前，爺爺還笑著和奶奶告彆，說要奶奶早點做好飯等他回來，他回來還要帶棗糕給奶奶吃。</P>
奶奶含笑和爺爺說晚上回來再見，讓他路上注意安全，誰想到突然就出了車禍。</P>
奶奶說那晚眼皮一直在跳，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惴惴不安，她就出門到路口等爺爺。</P>
一直到九點都沒見著人。</P>
奶奶急得要哭出來，沒一會兒村裡人急忙忙地跑來告訴奶奶，說爺爺被車撞了。</P>
奶奶耳邊一嗡，什麼都聽不見了，反應極為遲緩，手和聲音都在顫抖，確認後兩眼一黑，直接昏了過去。</P>
她連爺爺最後一麵都沒見到。</P>
直到晚上二十點，奶奶打電話過來，說爺爺沒搶救過來，走了。</P>
奶奶沉默著，一個人坐在樓道裡，很久，那頭安靜，偶有說話聲，也有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隔著電話，薑意隻聽見了奶奶的呼吸聲。</P>
誰都不知道那晚奶奶是怎麼熬過去的。</P>
也誰都沒見到老爺子最後一麵。</P>
薑海華自責，要是當初自己執意接兩老過來，可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P>
可沒有如果，老人家已經去了，奶奶還在，他們都得重新收拾好心情咬牙讓生活繼續。</P>
第二天，薑海華帶著兒女來了村裡，操辦好老爺子的後事後帶著奶奶回了城裡。</P>
奶奶那些天總是沉默，一個人坐在陽台上，也不起身，一直望著外麵。</P>
到了晚上，奶奶也要到陽台上去看星星，薑海華叮囑要多注意奶奶的情緒，薑意和薑淩也很擔心奶奶，於是兩姐弟輪班守著奶奶。</P>
直到一個晚上，薑意看到奶奶淩晨三點站在陽台，抹著眼淚，說，老爺子，我想你了。</P>
她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P>
薑意沒去打擾奶奶，她轉身，瞧見弟弟也在擦眼淚，兩姐弟沒說話，各自回了房間，房間的台燈一直開到天亮。</P>
一幾天後，奶奶又開始笑眯眯的，好似已經從悲傷後回神，薑意和薑淩不敢掉以輕心，他們真的怕奶奶要隨爺爺而去。</P>
可奶奶沒有。</P>
奶奶摸著兩姐弟的頭，笑著說，會陪他們很久，得幫著老頭看著他們的乖孫過好日子呢。</P>
就這樣，他們重新收拾好心情，繼續笑著生活。</P>
可沒多久，奶奶就生病了。</P>
薑海華一直在外工作，家裡的大小事都是奶奶和他們兩姐弟操辦，這下奶奶病了，兩姐弟都慌了神。</P>
那種猝不及防失去爺爺的感受再次襲來。</P>
老人家身體不太好，現在又生病，需要錢，薑海華對老人一向很好，可以說，在他眼裡除了掙錢就是父母最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