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醫院。</P>

薑意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神情呆滯，過道光線有些暗，正對麵就是一塊玻璃牆，外麵的陽光正好透過來，落在地上形成幾個淡淡的光點在她腳邊閃爍著。</P>

她出神地看著地麵，眼淚不由砸下來。</P>

“哭什麼？”</P>

冷清漠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P>

薑意抬起頭，趙芳玲拎著包在她身邊坐下，女人臉上笑容優雅大方。</P>

薑意眼皮一動，側頭看她。</P>

她的眼神清淡無比，沒帶任何生氣，就跟看死人一樣。</P>

趙芳玲臉色一僵，隨後微笑:“意意，哭什麼呢？有什麼好哭的？”</P>

“沒了那老家夥和你那死鬼父親，沒了拖油瓶弟弟，你不應該高興嗎？”</P>

薑意眼神微動。</P>

這個細微動作讓趙芳玲更有勇氣說出心底的那些話，她深吸了口氣，伸手摸住薑意的手，誰知被直接躲開。</P>

趙芳玲臉色不變，笑容依舊大方，她歎了口氣，神情哀傷，“意意，好孩子，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有媽媽，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意意，媽媽會保護你。”</P>

“趙女士，你病了？”薑意麵帶笑意，語氣十分溫和，“你一定是病了吧？神經病，不然為什麼跑來我眼前發瘋？”</P>

趙芳玲笑容僵持在了臉上，她平複了下呼吸，好幾秒後才恢複以往的清淡神色。</P>

她神情傲然，又變成了高不可攀的夫人。</P>

趙芳玲抿了下唇，溫和的笑裡帶了幾分尖刺，“意意，你要知道，現在你就這麼我一個親人了。”</P>

“我會害你嗎？我是你媽，你這麼說我諷刺我有意思？”趙芳玲寬容道:“意意，你聽話一點，我可以保你接下來的日子衣食無憂。”</P>

“趙芳玲。”</P>

薑意叫她。</P>

冰冷，疏離，極具諷刺，極度怨恨。</P>

“你真夠可以的，騙自己親生兒子給你和出軌對象生的小兒子換腎，利用我來威逼利誘他，非但如此就算了，就連答應給他的錢你都按著不給。”</P>

薑意冷眼看著趙芳玲。</P>

“我真是想不明白，趙女士，我們沒打擾你吧？沒跑到你家門前去鬨吧？也沒在外到處宣揚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吧？</P>

你們很窮嗎？你們是不害人不騙人就會死，是嗎？你們的心是什麼材料做的呢？怎麼那麼硬，那麼多孔怎麼每個都是空心的呢？”</P>

“趙芳玲，你明明知道阿淩最在乎什麼，我們當下麵臨的困境是什麼？你也是阿淩的母親，他才十四歲，在彆人都和母親撒嬌的時候你在哪裡？阿淩那麼小你就拋下了他和出軌對象遲遠安遠走高飛。</P>

這些暫且不提，就說你逼阿淩給你小兒子換腎的事，你們答應得好好的，要給阿淩十萬塊錢，阿淩有獅子大開口嗎？這些錢對你們很多嗎？你們臉皮真厚，還賴賬一個十四歲孩子的錢。</P>

趙芳玲，這可是阿淩用命換來的錢！你為什麼能這麼狠，阿淩不是你的兒子嗎？他那麼好，你是沒有眼睛瞎了看不見，是嗎？！</P>

你不是要我和遲嘉舟分開麼？遲遠安不給你布置了任務讓我離開遲嘉舟麼？我告訴你，趙芳玲，萬一阿淩有什麼事，我和你沒完！”</P>

趙芳玲變了臉色，威脅道:“你敢！”</P>

“我有什麼不敢？我現在什麼都敢！”薑意滿眼恨意，怒視著她，她打開手機錄音，點開播放，隨後聽筒傳出聲音。</P>

“怎麼樣？是不是很熟悉？這裡麵的聲音不就是你嗎？趙女士。”薑意控訴著她的惡行，憤憤道:“是你，殺了阿淩。”</P>

趙芳玲心理防線徹底被擊破，拔高音調，“我沒有！你胡說！混賬！”</P>

“究竟是我胡說還是你做賊心虛？趙芳玲，你真夠無恥啊！你為什麼非要拉著阿淩，為什麼？！你要是不拉著他，阿淩就不會出事？！</P>

不，你為什麼要叫他出去？你不叫他出去就不會出事？！也不對，你為什麼要對他威逼利誘，讓阿淩給你小兒子換腎，為什麼？！</P>

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們呢？明明我們都沒有去打擾你了……明明我們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肯放過我們呢？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P>

薑意哭著，淚流滿麵，歇斯底裡地喊著，走廊比較偏僻，沒人經過，像是隔絕了外界，留下一個私密空間，讓她能儘情宣泄自己的情緒。</P>

薑意崩潰，嘶喊著，之後掩麵哭泣，她佝僂著身子，把自己的臉埋在手掌之中，背影消瘦纖弱，十分無助，惹人憐愛。</P>

一瞬間，趙芳玲眼底也泛起一絲憐憫。</P>

趙芳玲從昂貴的包裡拿出一張卡放在薑意手邊，溫聲道:“錢我會給你，這是薑淩應得的。”</P>

“我之前沒給他錢隻是希望他能勸你和阿舟分手，意意，聽媽媽一句勸，你們不合適，還不如早點分。”</P>

趙芳玲放緩了語氣，溫聲勸她。</P>

“遠安也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而阿舟還太弱小，怎麼保護得了你？你不知道吧？上次阿舟為你了忤逆他的父親，被關在地下室三天三夜，那裡昏暗無光，什麼都沒有，角落還有藏起來的老鼠，你覺得這樣的環境阿舟喜歡嗎？”</P>

薑意眼皮輕顫，身子猛地一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