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沒有亮起來。
街道上的哭聲更大了。
因為,所有人都感覺到,以太,如空氣一般重要的以太,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
“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一片嘈雜的緘默看守所裏,有人自言自語問。
昏暗的地牢裏少有這麽熱鬨,伊蓮娜和陳二煌一路引著未知存在和胡不歸打出來,那巨大的動靜,幾乎把看守所裏全部的人都吵醒了。
當時他們所見到的東西——尤其是胡不歸這個獵魔人亂七八糟使用出來的招數——讓他們自感在夢境中。
……莫非委員會在緘默看守所裏設置的禁製出了差錯,讓以太流了進來,才讓他們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
因此,除了葉衛丹身邊牢房裏的一圈人,在陳二煌他們離開後,還死死盯著葉衛丹外,其他從麻木中驚醒的歌唱家、音樂家、指揮家等等,一個個開口唱起歌來。
當然,唱得還是:
“光明之山——!”
葉衛丹頓時捂住了貓的耳朵。
這裏大部分人少說也有十天半個月沒開口說話了,十七歲少年懷疑他們每天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會張嘴。一周沒用過的機器打開前都還要上點潤滑油呢,這群人連口唾沫都不咽就唱歌,還每個人自顧自開唱,歌聲都不整齊。
結果,當然是沒激起一點囚徒們想要的動靜。
就在囚徒們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被關了太久,以至於出了幻覺的時候,整個地牢開始搖晃。
如果把現在的緘默看守所比喻成馬車車廂,那麽它一定被一百匹在跳踢踏舞的瘋馬牽拉著。
可惜,車上的乘客們連大喊:“求求你讓我下車!”都做不到。
葉衛丹才不會示弱一樣喊求求你讓我下車,他大罵一句:“我艸你**!”,弓起背,飛快把他哥的身體藏在了腹部衣服下。
地牢的天花板像是下雨一樣下砂礫,發現馬倫呆愣原地,他又把這蠢貨扯到了牆角落。
牆角三角區,如果遭遇地震,天花板砸落時,這裏可能會留下一小塊可供容身的區域。
不過,或許是當初修建時偷工減料,緘默看守所每個房間之間,都隻用一排鐵柵欄來分隔。不設隔牆能加強地牢的通風,也保證了每個關進看守所的嫌疑犯無時無刻不處於三雙以上的目光注視下,搞不出什麽小動作。但是遇上地震這樣的天災,葉衛丹就不得不懷疑,這種鏽跡斑斑的鐵杆子到底有多少支撐力。
但這個緊急時刻,他也沒什麽資格挑挑選選。
倒是他們隔壁牢房裏,那個被稱為塞拉女士的指揮家,發現葉衛丹拖著馬倫躲到牆角後,非常聰明地跟著躲到牆角。
而馬倫渾渾噩噩。
“喂。”
身體一側死死貼著牆壁,哪怕滿身是沙土,也成功確保肚皮上的貓不會有一點閃失後,葉衛丹喊他。
而馬倫恍若未聞。
葉衛丹沉默三秒。
“啪!”
他給了馬倫一巴掌。
大概是進行了一次理智檢定的馬倫猛地驚醒,剛要跳起來,葉衛丹和隔壁的塞拉女士就同時伸出手,把他給按了下去。
天花板剛好在此刻徹底坍塌,地牢走道中回蕩的慘叫痛呼不絕於耳。
生死之間走過一次的馬倫沁出一身冷汗,但依然兩眼發亮,掙紮地喊道:“以太,是以太!”
禁製已經被破壞,狂暴無序的以太湧入這個與常世隔絕的牢籠。
其他牢房裏,有人發出歡呼。
“隻要有以太,想做什麽都行。”馬倫高興地說,“我們,我們馬上可以——”
光輝之星(前)首席歌唱家還沒說完,壓在他頭頂的兩隻手裏有一隻手落下來。是那隻女人的手,骨骼纖細,從隔壁牢房的鐵柵欄後伸到這邊牢房,用力捂住了馬倫的嘴。
馬倫:“唔唔唔!”
不明所以的馬倫開始掙紮,但就在他們不遠處,大約十來間牢房外,另一個感知到以太的中年才哈哈大笑一聲,憑空生出的火焰就點燃了他的衣角。
笑聲變為慘叫,慘叫引起周圍出現各種詭異的事物,掙紮中的馬倫看到地麵上霜紋蔓延開,將掉落的砂礫凍結在一起,終於慢慢鬆了力道。
過了幾分鐘,也可能隻是過了十來秒,已經停下掙紮的馬倫忽而一抖,捂住他嘴巴的塞拉女士也輕輕地啊了一聲。
葉衛丹抬起頭。
地震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