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雖然挨了一記冷箭,但話點到這個份上,沐元瑜也就沒什麼不明白的了。

她同時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論出身論個人素質,將來大位所屬,幾乎沒有懸念。

她沒有再追問,也沒有試圖就著這個話題再多說什麼,前路曙光已現,沿著走就是了,不用操之過急,這也不是急的事。

於她內心深處,隱隱地有一層僥幸:她幸虧是早幾年前認識了朱謹深,若是她現在才進京,而又三年後暴露了自己,以他成長的速度之快,心性都將不一樣,那時一定不會就這樣輕易善了。

他推開她,可能就是真的推開了。

不會再給她道歉和好的機會。

朱謹深見她神色,倒有一點納罕:真害怕了

他可不覺得她就這點膽量。

沐元瑜老實承認:是。

他剛才表情雖然溫和,但又真有一點威嚴在,她其實有點覺得心頭一顫。

朱謹深並不被她迷惑,一針見血地道:你怕有什麼用,怕也不會消停。真有了事,恐怕還是照你自己的路數來。我同你說的,都是耳旁風。

沐元瑜被逗笑了,道:殿下這樣了解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還真是這樣的——當然,後一句不算啦。

便又忙著表白:哪有,殿下說的話我都記著呢,不信殿下考考我。

朱謹深當然不至於這樣無聊,沒再說話,見她的書丟在桌角,順手拿起來翻了翻。

沐元瑜想起來問:殿下,你那邊事了了嗎明日去不去學堂

去。後麵的事跟我也無乾了。

沐元瑜開心了:這就好。我從進京,都沒和殿下在一個學堂裡呆過幾天。

朱謹深動不動被關,她這個一起同過窗的成就刷得將就巴巴,要不是湊巧跟他投了緣,恐怕至今近他的身都難。

又閒扯過幾句,就到了晚飯時辰,用過飯後,沐元瑜提出了告辭。

二皇子府當然不缺她一間客房,但朱謹深沒有留她,沐元瑜也不打算住下來,彼此身份如此,各自心裡有數,在二人關係的處理上,互相其實都保留了最基本的一點克製,隻是沒有明說,也不必要,算是個心照不宣。

於是趕在宵禁之前,沐元瑜返回了老宅。

剛進春深院,鳴琴迎上來:世子,三堂少爺回來了,在家等了世子好一陣子。

沐元瑜意外之餘,一想也就約摸知道了沐元茂的意思,道:我去找他。

又出了院門,到隔壁院子去。

隔著一點距離,正堂裡傾瀉出暖黃的燈光來,沐元茂看樣子正收拾東西,把各色筆硯文玩等在堂屋的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

沐元瑜走進去,笑道:三堂哥,你這是做什麼呢,怎麼大晚上收拾這些

沐元茂一抬頭見她,露出一點笑容來:瑜弟,你回來了。

丟下手裡的一個青玉山峰筆架,上前迎她,又問她怎麼這樣晚回來。

瑜弟,外麵還不一定太平,我以為你還在家休養,怎麼你的丫頭說你就去上學了。

閒著也是閒著。再者,我在家裡悶著,什麼消息也聽不到,去到學堂裡,離著宮裡近,多少還能聽到兩句。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桌邊,沐元瑜撿起他才放下的那個筆架看。

沐元茂想起來解釋:我有個同窗要走了,我想尋件彆禮送他,所以回來找一找有什麼合適的。

沐元瑜點頭,輕輕把筆架又放下,道:我還以為三堂哥跟我生分了,收拾東西要拋下我,回家去呢。

沐元茂:……!

他那點笑容消失,鬱悶地揉了把臉,瑜弟,你看出來啦。

話被挑明,他就不憋著也實在憋不住了,往後頹廢地窩到圈椅裡,苦著臉抱怨: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好端端地,怎麼我家的親戚就變成刺客了呢,瘋了還來刺殺你,我越想越難過,簡直都沒臉來見你——唉!

他重重地歎口氣,十分苦惱的樣子。

他跟沐大奶奶那邊關係再壞,沒斷絕關係,那就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子,他再知道自己跟刺客絕無關係,也無法說服自己當沒事人般撇得清楚。

沐元瑜在另一邊坐下,手指在桌麵上找了點空地方敲了敲:三堂哥,你這可是杞人憂天,要說親戚,拐彎抹角地我跟那刺客也算沾著一點呢,你怎麼就不好見我了

沐元茂悶悶不樂地道:那一點哪裡算數,怎麼好和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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