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之前進過剪輯室，《西遊記》殺青之後，楊婕導演帶著他和另外幾個同事，連著在裡麵泡了兩個禮拜，才趕在春節前將《西遊記》的全部後期製作完成。</P>

那個時候的楊婕導演，像是在搶時間，把自己會的東西全都教給顧北一樣，無論乾什麼都帶著他，還總是習慣讓他親自動手實際操作一下。</P>

大概楊婕也知道，《西遊記》結束之後，就不能再把顧北拴在身邊了。</P>

現在的顧北正式獨立，這一次再進剪輯室，完全以他為主。</P>

“這裡不要了！”</P>

顧北一句話，長達一分三十秒的鏡頭便被一刀“哢嚓”掉。</P>

那天晚上拍完最後一場戲，顧北就宣布了全組放假的消息，當時說的是一天，可現在已經兩天過去了。</P>

他也帶著馮褲子和另外一個同事，在剪輯室裡麵泡了兩天。</P>

馮褲子和另外那個同事還能輪流休息，顧北就沒那麼輕鬆了，他要趕著向領導彙報工作，不帶著點兒真東西過去，咋好意思伸手要錢。</P>

兩天的時間，顧北隻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其餘時間，他感覺自己始終處於一個亢奮的狀態，即便躺下，閉上眼睛，也根本睡不著。</P>

“顧導，我覺得這裡可以更緊湊一點兒，這幾句對話……好像有點兒多餘。”</P>

馮褲子說著，看向顧北的目光還帶著篤定。</P>

剛進來的時候，他瞧著什麼都新鮮，隻是不敢多說話，可時間長了，他發現，顧北居然經常會詢問他的意見，這讓他非常激動。</P>

一開始還在顧慮會不會說錯話，但時間長了，膽子也漸漸的變大。</P>

“這幾句話，勾著後麵的情節呢，劇本你沒看？”</P>

呃……</P>

馮褲子仔細回憶了一下，劇本他當然看了，而且還不止一遍，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是覺得這個故事太平了，雖然其間波折很多，但就是缺少一個真正的大高潮，總給人一種意猶未儘的感覺。</P>

確實，顧北說得沒錯，這一段對話，確實勾著後麵的劇情，算是一個小鋪墊，要是剪掉的話，等到後麵情節展開，會顯得很突兀。</P>

“我……我給忘了。”</P>

馮褲子現在的狀態，看著好像精神頭十足，其實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腦子的反應也跟著變慢了。</P>

“去歇會兒吧，快弄完了！”</P>

馮褲子沒說話，走到牆邊又重新泡了兩杯茶，那個同事這會兒正睡得昏天黑地的，天塌下來，估計都不會醒。</P>

“顧導，喝口茶，休息一會兒，也換換腦子。”</P>

顧北接過茶杯，捧在手裡，稍微悶了一會兒，一口下去，差點兒沒給燙死。</P>

“我屮艸芔茻……”</P>

“您悠著點兒啊！”</P>

馮褲子嚇了一跳。</P>

顧北擺了擺手，道：“沒事兒！”</P>

馮褲子坐在旁邊，看著顧北，猶豫了一下問道：“顧導，咱們這個戲……還能接著往下拍嗎？”</P>

雖然在劇組，每天被顧北罵得跟三孫子似的，可他也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對現場統籌這個差事，還是非常在意的。</P>

以前在京台，雖然也有機會跟組，可始終都是個碎催，乾的最多的就是跑腿兒，一些要緊的工作根本輪不上他。</P>

現在儘管累，可每天都過得非常充實。</P>

“怎麼了？聽見什麼了？”</P>

呃……</P>

馮褲子確實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劇組的錢已經花光了，可拍攝進度卻隻完成了一丟丟，台裡為此有可能要把顧北給換下來的傳言。</P>

“大家都說……都說咱們組沒錢了。”</P>

“沒錯，確實沒錢了。”</P>

顧北小心著又喝了一口，茶葉放得挺多。</P>

這狗東西就不知道省著點兒。</P>

茶還是馬三兒從外地給帶來的呢，一兩好幾十，趕得上顧北一個月工資了。</P>

顧北進剪輯室之前，陳小旭拖張麗給帶來的。</P>

見顧北承認得這麼痛快，馮褲子倒是感覺措手不及的。</P>

真……真沒錢了？</P>

那怎麼辦？</P>

這部戲計劃拍攝80集，現在才完成了一集，還有零零碎碎的一些鏡頭，錢就給花光了？</P>

“咱們這個戲攏共投資300萬，前期給的100萬已經沒了，我搶出來一集，就是想找阮主任要錢。”</P>

三分之一的錢花出去，結果就完成了這麼一點兒。</P>

那後麵……</P>

馮褲子頓時感覺《知否》劇組前途暗淡。</P>

顧北瞥了馮褲子一眼，笑道：“怎麼著？後悔了？”</P>

嗬嗬！</P>

馮褲子乾笑了一聲，他確實後悔了，可現在後悔有什麼用。</P>

“顧導，您……跟我交個底，咱們這戲……”</P>

“這些事用不著你考慮，告訴你內情，就是想讓你記住了，咱們的錢不多，你乾的是現場統籌，跟各個部門都打交道，哪個部門真需要花錢，你心裡應該門兒清，往後乾活彆稀裡糊塗的，眼睛得放亮了，替我盯著點兒。”</P>

報花賬，借助職務之便從劇組撈錢，這種事並不是全民“向錢看”之後才出現的。</P>

當初在《西遊記》劇組，顧北就曾遇到過，當時的處理也隻是內部批評，把錢補上而已。</P>

都是正式編製，也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就把人給開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