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三合一(1 / 2)







第185章 三合一

閱兵結束了。

然而從某個角度來說, 閱兵還沒有結束。

對於滄海城和風海城的百姓和世家來說,閱兵已經是一個翻頁的過去時。

但是很不幸的,對於天海城來說, 它還沒有過去。

對於這件事, 葉爭流是這樣評價的。

她說:“誰說同樣的招數, 就隻能用一遍的?”

再重複一遍, 臨海三城裏,天海城被穩穩地夾在滄海城和風海城的中間, 連碼頭都比其餘兩城凹進去一塊。

從地圖上俯視著往下看,天海城宛如被黑心商家偷工減料以後,夾進漢堡裏的牛肉餡餅。

第二天早晨,天海城主醒來以後, 就被報告了一個噩夢般的消息。

——黑甲營,正在他們的城門口練兵。

昨天天黑以後來的,現在已經在天海城門口紮營了。

天海城主:“……”

天海城主當即大驚失色。

他撚著自己胡須的手指一抖,修剪漂亮的美髯當即被拽下來兩三根。

老城主此時已經顧不得這等小事,他匆匆推開昨晚共寢的姬妾, 披上外袍,連鞋也來不及穿, 匆匆趿著鞋子就下了塌。

這個皓首蒼髯的老滑頭一邊往外走, 一邊疾疾地問道:“怎麽回事?滄海城在城外攻城了?他們要打進來了?這種事為什麽不昨晚報給我?”

那傳消息進來的管事一臉苦相, 喏喏答道:“因為……因為他們沒有攻城。”

“沒有攻城?”天海城主聞言一愣, “那他們在做什麽?”

“好、好像, ”管事支支吾吾地吭哧了一會兒, 橫下心來把眼睛一閉,如實彙報道,“好像是在練兵!”

天海城主:“……”

他臉孔的每一根皺紋裏, 如今都寫滿了深深地匪夷所思。如果有蒼蠅被夾進裏麵,大概會被淹死在那深如潭水的迷惑裏。

天海城主氣極反笑:“練兵?跑到我的城門口來練兵?”

這條消息著實不容小視,天海城主當即備好馬車,連早飯都沒吃,直接來到了城門口。

在護衛和士兵的保護下,老城主登臨城牆,眺望下麵列隊齊整的黑甲營,然後發現這些人確實是在練兵無疑。

他們在出早操,一個個口裏還喊著響亮的晨號,隔著幾裏地都能夠聽到。

這批黑甲營將士距離天海城的距離,並沒有特別近,至少沒有近到會令人覺得是在圍城攻打的地步。

但他們也沒有特別遠。至少沒有遠到讓人可以斷定,他們絕無圍城攻打的意思。

親眼見到這一幕,天海城主的臉色隱隱發黑。

他命令身邊的一個親衛:“去,問問他們究竟是來乾什麽的?”

親兵一溜小跑下去了。

天海城主可以看到,那親衛和黑甲營領頭的將領說了幾句,緊跟著又快速跑了回來。

“怎麽說?”

親兵忠實地彙報道:“回城主……黑甲營說,他們在行軍。”

風海城那邊的大營,在風海城被攻下的當天就被黑甲軍占據。

但那批黑甲軍畢竟還屬於滄海城,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有輪值。

所以眼下的這波士兵,他們是去輪換身在風海城的兄弟的。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追溯起來也有理有據。

但天海城主又不是三歲小孩——任那將領怎樣巧舌如簧,有一個根本問題他也沒解釋:“既然是正常換防,為什麽會在我天海城城門處練兵?!”

天海城主雖然沒有領兵作戰過,但他不是不通軍事。

要知道,這些士兵在此駐紮了整整半個晚上,他們早晨埋鍋做飯的痕跡還清晰可辨!

親衛猶豫著回答道:“稟城主,黑、黑甲營說,是因為他們士卒懶,跑得慢,昨天晚上沒跑到地方,所以才在此處安營紮寨住了一晚……”

天海城主:“……”

聽到如此無恥的回答,即使以老城主大半輩子的素養,此刻都忍不住要揪著胡子破口大罵。

去你媽的士卒跑得慢。之前趁夜突襲風海城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跑得慢過?

現在倒是慢到非得在天海城門口安營紮寨不可了?

深吸一口氣,天海城主勉強冷靜下來。

要知道,這其中涉及到一個非常可悲的事實。

那就是,雖然天海城已經被人堵到了家門口,但是隻要滄海城沒有先動手,他們天海城就不能打。

因為打不起。

由於地理原因,天海城本來就是三城之中相對較弱的那一個,發展空間還被風海與滄海共同壓縮。無論軍事實力、地理位置,還是經濟後盾,天海都比不過其餘兩城老底雄厚。

現在滄海、風海連成一城,天海城就更打不起了。

臉色幾番變化,幾乎是狠狠咬著牙根,天海城主嘶聲道:“好,那就去替老夫問問他們,既然天色已經亮了,不知黑甲營何時才能開拔?”

親衛行了個禮匆匆跑走,過了片刻以後,他回來複命,臉色稍緩。

“稟城主,黑甲營說現在就可以。”

像是見天海城主親自登臨城頭,或多或少都要給這個麵子,黑甲營很快就收隊離開,隻在原地留下了少許昨夜紮營的痕跡。

親眼看著黑甲營撤離,天海城主的臉色這才好了些。他一邊揪著自己的胡子,一邊轉身在護衛的攙扶下走下了城牆。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原來自己來得著急,隻穿便鞋就出了父,一路上竟都沒有發覺自己穿反了鞋子。

自嘲地笑了笑,天海城主順了順自己的胡須,緩緩道:“還是老夫修煉不夠,這才老而不能止啊。”

在坐上回城主府的馬車之時,天海城主本來鬆了一口氣。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但,天海城主萬萬不會想到,就在第二天的早晨,自己同一個姬妾的床上醒來的時候,會見到昨天那個管事垮著一張死了親爹的臉,欲言又止地衝著自己拜了拜。

天海城主:“……”

有那麽一個瞬間,天海城主覺得自己可能是做了個很長的夢。

他帶著不祥的預感問道:“是黑甲營……在城外紮寨了?”

管事含淚點了點頭:“城主,他們又來了。”

一個又字,驚起城主心中念頭無數。

老城主當即一口早痰卡進喉嚨,被人又是拍背,又是撫胸,又是喂水,好一陣才緩過氣來。

他死死抓住自己管事的手,喘勻了氣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道:“這次……這次又是為什麽?”

管事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在確定老城主不會一口氣上不來背過去以後,他才小聲回答道:

“回城主,黑甲營說……昨天是滄海城的兵調到風海城了,今天是他們風海城的兵調回去。”

至於為什麽正常的調兵會安紮在天海城門口,而且還悠哉悠哉地出起了早操……

那自然是因為他們黑甲營的兵很懶,走路不快。還笨,夜晚容易迷路。

什麽,你問他們為什麽不肯上午出發?

不是都跟你說了嗎,他們黑甲營的兵懶啊!上午不肯走啊!

天海城主:“……”

聽到如此無理取鬨,就差沒把“我不要臉了”五個大字寫在麵皮上的理由,老城主胸膛一陣巨震。

他當即悶咳道:“好、好、真是好啊!”

“好一個葉女,真是貪得無厭、水性楊花、無恥至尤!”

在如此這般的背景之下,第三個早晨,天海城主從另一個姬妾的床上醒來——對,這次天海城主晚上特意換了一個姬妾的房間入睡。

在又雙叒叕一次看到管家滯訥的神色時,天海城主已經連氣都快沒力氣生了。

而他那一把打理漂亮的灰白美髯,在短短的三天內,便已經快被揪斷了三分之一。

天海城主冷哼道:“你不用說了,他們這回又是什麽理由?”

經歷過太多的刺激,連管事的表情都不由得變得麻木。他鈍鈍地回報城主:

“城主,他們黑甲營說,他們在滄海城和風海城之間的正常輪調,就是一天一次的……”

天海城主:“……”

天海城主:“咳咳咳!”

管事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天海城主,大叫道:“城主、城主!快來人,城主氣暈過去了!”

…………

聽聞隔壁天海城主近來身體有恙的傳聞,葉爭流捧著手中書本,痛心疾首地敲了敲自己的的手心。

“唉,入了秋的天氣,就是容易風邪入體,畢竟老人家年紀到了,一旦保養不好,就很容易中風偏癱。上次參加宴席的時候我就想提醒他,要戒高油高糖,不要吃那麽多的海鮮……”

黃三娘一臉好笑地看著葉爭流此番作態:“城主,這就不必了吧。”

“我是真的惋惜。”葉爭流板著一張正直的麵孔說道。

“世伯身體有恙,我們滄海城也不能失了禮數。延醫問診就不必了,咱們快快備禮,送些適合老年人健身的物件送去。比如我們新打造的精鋼匕首啦、新打造的黑甲軍刀啦、新打造的鋼尖長矛啦……”

黃三娘:“……”

黃三娘心想,果然都是師父沒有開個好頭。

平日裏,看師妹為人舉止和師父截然不同,但在看熱鬨不怕事大的天賦上,這兩人怎麽就這樣的如出一轍呢?

黃三娘提醒葉爭流:“萬一並未把人氣偏癱……”

而是一個手滑,誤將人給氣死了……

葉爭流悲悲戚戚:“那我可就太傷心了。上次宴會上見麵,世兄似乎不太成器的樣子。我和老城主四舍五入也算個同輩,叫他一聲大侄子,教他做人可還使得吧。”

當然,葉爭流說這話也隻是嘴上爽快。

她很快就正了正臉色,讓黃三娘送一份比較符合身份的禮物過去。

雖然以她現在的立場和地位,無論送什麽禮物,在天海城主眼裏恐怕都是一種刺激= =

葉爭流沒有那麽好戰,也想要避免非必須性的損失。

所以,如果有可能和氣地解決這件事,葉爭流沒有那麽想挑起戰爭。

如今的天海城,在葉爭流的眼裏便像是一座更大、更豐饒的鹽田。也同樣已經被她視若囊中之物。

葉爭流有這個耐心,也希望能夠不動兵卒地得到它。

——————————————

考慮到自己剛剛掀了歡喜教一處據點,此時恐怕餘波未儘,葉爭流近幾日都沒有出現在那座邊陲小城裏。

當然,瞬移功能她還是照樣用的,隻不過葉爭流用它去探望了趙玉濃而已。

對於葉爭流的造訪,天香公主在驚喜交加之餘,又難免有些疑惑。

隔著將近橫貫整個大陸的距離,滄海城的消息沒有那麽快能夠傳到梁國。趙玉濃能夠得到的,關於葉爭流的消息,多半都是兩三個月前的事了。

但這並不妨礙她知曉葉爭流成為滄海城的新任城主,也不妨礙她感到好奇——身為城主,在梁國和滄海城之間穿梭,葉爭流有這份餘裕嗎?

不過,卡牌的世界裏,一切皆有可能。

趙玉濃曾經體會過葉爭流神奇的“腦中傳聲”技能。

故而,對於葉爭流如何往來於兩地之間,趙玉濃也權當做是她的一個技能罷了。

在卡者之中,詳細問及技能是種大忌,對於戰鬥係的卡者來說就更是如此。

出於這個緣故,天香公主很妥帖地保守了這個秘密。

她從不在外人麵前叫葉爭流的名字,也一律讓府裏人對葉爭流以“葉姑娘”相稱。

對於趙玉濃的這份好意,葉爭流很是心領。

有了公主之前的吩咐,葉爭流剛剛走上公主府的台階,就被人畢恭畢敬地請進府來。

此時天色已經將近黃昏,天香公主尚未換上寢衣,但繁複的發髻卻已經拆開,在腦後隨意編了一個辮子。

她身上的衣物也並不華麗,隻是簡單地在衣角綴著幾瓣桃花而已。

當葉爭流見到這樣的趙玉濃時,腦海裏就隻有一個念頭劃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丹田裏的“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卡已經不安於室地躁動起來。

葉爭流又穩又準地衝著自己的丹田點了一下,把這張卡牌的躍躍欲試之心給壓了回去。

要是物理鎮壓不好使,葉爭流就打算請動魯智深大師,對它進行化學鎮壓了。

趙玉濃對於葉爭流卡冊裏的小官司絲毫未察,她明媚的雙眸映出葉爭流的影子,輕快地腳步剛剛邁進廳堂,公主便對葉爭流甜甜一笑。

“爭流,你來了。”

葉爭流敏銳地注意到,趙玉濃的眉梢眼角上,明顯透出幾分隱隱的興奮。

果不其然,才剛一落座,趙玉濃就對葉爭流坦白道:

“父王已經同意了我的要求。他將鶴鳴山也封為了我的邑地,還撥給了我五千士卒,五十宮廷卡者。我已經在做準備,大概不日便會出發。”

眼見天香公主精神奕奕,葉爭流也替她高興。

“這是好事,值得為此喝上一杯。”

趙玉濃笑著點了點頭,傳喚下人送幾壺果酒上來。

這時的酒品尚沒有蒸餾提純的工序,度數一般都低。果酒就更是喝不醉人,甜甜的,連小孩子赴宴時都能當成飲料喝。

天香公主親自持壺給葉爭流斟了一杯酒,美人如玉,連倒酒的模樣都那麽優雅好看。

她眸光中閃過一絲斷然的堅定之意:

“我雖然仍然擔心嫉妒,不知祂潛藏在哪個角落,但躲是躲不開的。我昔年身在宮廷都會遇襲,那鶴鳴山與我梁國皇宮又有何區別。何況,我既然連神明都直麵過了,鶴鳴山就是再難掌控,總也不會比遇上嫉妒更難。”

葉爭流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喜訊沒有同她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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