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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哦, 你說這個啊,這個不重要。”葉爭流鎮定地回複道,“現在更為重要的, 難道不是你的家庭教育問題嗎?”

對, 沒有錯, 她葉爭流不但要踹破憤怒之神的家門, 強行插入憤怒之神的家庭聚會,而且還要打斷憤怒之神的“家長罵你, 不講道理”模式,臨走前再反手給祂把大門鎖死!

雲渺之不言不語,隻是抹去自己唇邊一縷血痕。

她比葉爭流早進來一步,人也比葉爭流話少得多。所以雲渺之前腳剛剛邁入神域, 後腳就和憤怒之神打成一團。

冷厲的劍鋒取代了全部疑問,隻有短促、激烈、熾熱的交戰,成為這一對奇異的人神父女交流的模式。

說話之間,憤怒之神身上原有的傷口,已經在神域的力量下平複愈合。而雲渺之內腑被震出輕傷, 也不過咽下喉頭一口血罷了。

“不必和祂多說。”雲渺之定定地看向憤怒之神的方向。

聽到雲渺之的處理方式,葉爭流在心中暗暗想道:過去的那三年裏, 雲渺之在神域中一定遭受了不少本來可以避免的毒打。

傻孩子, 你受傷了就先和對手多說說話, 等我給我拍一個治愈技能, 養好傷以後繼續打嘛!

葉爭流:“我此行拜訪前輩, 本來隻有兩件事要做——現在看來, 好像需要增加一件事了。”

葉爭流仰起頭來,將憤怒之神那粗糙、龐大、背生劍齒、雙手各自持握重劍的神明態儘收與眼底。

也難怪裴鬆泉等人,會把憤怒之神的神明態認成蜥蜴。

如果不是知道恐龍這種生物的話, 葉爭流看待憤怒之神的眼神,也會類似於看著一個可以噴火的蜥蜴人。

憤怒之神沒有因為葉爭流的闖入當場動怒,祂緩緩眨動了自己的眼睛,半透明的褐色眼瞼覆蓋上祂純然漆黑的眼膜。

穹廬劍神慢慢開口,嗓音像是在大漠風沙裏磨礪過一萬遍似的粗糙沙啞:“我記得你,上一次你來到寒劍宮的時候,用的並不是這張臉孔。”

上一次葉爭流來到寒劍宮,救走雲渺之的時候,就已經把大長老和五長老的意識消滅在神域裏。

憤怒之神能夠記住葉爭流,說明他此時讀取的,應該是二長老、三長老,或者四長老的記憶。

葉爭流擰起眉頭,隻覺奇也怪哉:

“你分明還擁有自己體外化身的記憶,然而卻失去了之前對待渺之的心情了嗎?就我所見,二長老對渺之心懷愧疚,四長老對渺之也有包容,但你們五個拚在一起,你就隻把渺之視作一個弱小的對手?——你這個人,是怎麽當的父親?”

聽聞此言,憤怒之神轉動目光。那兩隻介乎爬行動物和冷血動物之間的奇異眼瞳,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穩穩對準了雲渺之的方向。

“你想問這個嗎,雲渺之?你單劍挑破寒劍宮,終於把我齊聚於此,就隻是為了這個問題?”

在葉爭流身後半步之外,雲渺之用力地閉了閉眼。

“不。”

雲渺之往前跨出一步,越過葉爭流,咬牙直指憤怒之神道:

“我不問你是如何當的父親,雲渺之一介凡人,和‘憤怒之神’本就沒有任何血脈關係可言。我是要問你——一直以來,你為何如此,我何以至此?”

雖然雲渺之激動之下,質問的語句顯得有些模糊,串聯的邏輯也不算清晰,但是在場的三個存在,竟然都奇異地聽懂了。

葉爭流的眼風在雲渺之背影上一掃,心中止不住替雲渺之作了一聲長嘆。

如今的葉爭流,不但自己躋身於當世絕頂高手之列,而且眼光也足以稱得上人間一流。

在她看來,如果單純論及劍術的話,在人類之中,雲渺之已經可謂是劍者中的第一人。

這世上天生劍骨的不多不少,雲渺之是,殺魂是,葉爭流有一個師兄也是。

但在眾多的天生劍骨之中,大概隻有雲渺之,在坐擁天生劍骨的先天條件以後,又加以每日上萬次斬劈拔刺的練習,打下一份厚重紮實的根基。

如果說,書法家的一生會透露在他的字裏行間,畫師國手的心境,將反應於筆下的山水鳥獸,那麽劍者得到的所有磨礪,就必然通過他們嗡鳴的兵刃予以相和。

縱觀雲渺之短短二十餘年的經歷,簡直無一分不坎坷,無一寸不曲折——如果說天生劍骨還可以說是上天給她的外掛,那麽天生五個爸爸,雲渺之簡直是撿到鬼了。

更別提之後那種“親爹殺了親媽,我又殺了親爹,還是兩個親爹”的窒息操作,別說家庭倫理劇了,就是一般的刑偵片都不敢這麽拍,生怕拍完過不了審。

再然後的日子,也依然沒什麽好說:被送去鶴鳴山和親,由韓峻剝去手骨,困鎖三年;回來之後殺上寒劍宮失敗,被關押入憤怒神域,日日打磨劍法,整個人都變得好似一個寄居於劍中的魂靈。

葉爭流掐指一算,發現雲渺之雖然活的短,但她經歷的鬨心事多啊。

這一連串操作放在普通人身上,擱誰誰都得給整變態了。雲渺之居然隻是自閉而已,心理素質的強大可見一斑。

但,能夠承受,不代表必須忍受。

現在,雲渺之終於能同穹廬劍神對簿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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