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休伯特·霍利迪笑起來的時候，提姆那種仿佛是什麽非人之物，披著人皮怪物的驚悚即視感卻更強了。
提姆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他的握著玻璃杯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先前那種恍惚的即視感更是被他扔到了腦後。
提姆看見了休伯特·霍利迪幽綠的瞳孔，倒映出了他警惕之情溢於言表的深麵龐，他看見他輕咳了一聲說：“讓你們擔心了，看來有時間我真的需要好好調養一下身體了。”
“你說是嗎？德雷克先生。”
提姆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改變了。
就像是白天總是和黑夜相伴，與路加維爾一同誕生的畢維斯，也就是現在的【休伯特·霍利迪】也是相隨相反的兩極。
假如路加維爾是曾經世界的規則和秩序，那麽【休伯特·霍利迪】就是能把整個世界拖進深淵的混亂和失控。
讓它拿著路加維爾製定的‘係統守則’按部就班地幫助路加維爾一次次重拾過去，當好一個儘職儘責的‘同伴’，對它來說困難重重。
哪怕【路加維爾·韋恩】的覺醒過程出了很多插曲，但這已經是他們無數次磨合後最為順暢的一次旅程了。
現在回看它帶著路加維爾抵達哥譚後的表現，【休伯特·霍利迪】都被自己絕佳的表現驚嘆地難以評判了。
【休伯特·霍利迪】覺得，路加維爾不誇它個幾年都對不起他的‘豐功偉績’。
世界上，絕對沒有比它更加可靠，更委曲求全、可歌可泣的伴生獸了！
【休伯特·霍利迪】對人類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感，就像人類不會對路邊的雜草有投注視線一樣。
但，路加維爾不一樣。
和路加維爾有關的一切，對【休伯特·霍利迪】來說都不一樣，也都能輕而易舉地牽動它因為龐大記憶而分外浮躁不定和失序的情緒。
說實話，它不爽提姆·德雷克很久了，雖然它不會對路加維爾的選擇橫加乾涉，但不代表他會對能讓路加維爾另眼相看的提姆·德雷克有多看得過去。
在【休伯特·霍利迪】看來，如果不是路加維爾為了維持理智和人性失去的記憶太多，根本就不會對這種家夥感興趣。
循規蹈矩的按部就班對【休伯特·霍利迪】來說略有難度，但如果隻是給人添堵和搞破壞，那就是手到擒來，自然而然。
——和呼吸一樣，必要且簡單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沒人……不、不可以有任何東西比它和路加維爾更要好。
布魯斯·韋恩不行，提姆·德雷克也不行。
勉強算路加維爾分身的伊萊·澤維爾可以忽略不計，那個因為數目稀少而顯得特殊的世界造物拉斯洛·米切爾不行，那些被路加維爾親手剪出來的小紙人們也不行。
現在它是【休伯特·霍利迪】，總算能把那些天天碎碎念著【父親】的碎紙片全都燒掉了。
今晚就燒。
回去就燒。
不過比起那些東西，眼前這個才更棘手。
等路加維爾這次蘇醒以後，【路加維爾·韋恩】將徹底融合進入這個世界，而他的覺醒進度也將徹底拉滿。
屆時，不會再有任何東西能夠威脅到已經融合了部分信仰、被世界意識認可，替代了小醜成為了新的世界支柱的【路加維爾·韋恩】。
而它，也總算熬到久違的下班時間，能一個個清理臟東西了。
提姆靜默了幾秒鐘在休伯特·霍利迪一瞬不轉的注視下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緩緩的展露了一個同樣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的微笑，說：“確實，如果身體出現了問題，確實應該好好的調養一下。”
“對了，”休伯特·霍利迪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的，閒聊般的對暗含警惕看著他的提姆·德雷克說：“德雷克先生剛才是說自己有戀人了，是嗎？”
“是的，”提姆·德雷克暗自擰眉，他沒想到休伯特·霍利迪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提到他們之前聊到過的話題。
如果說，一開始休伯特·霍利迪的表現還讓提姆一度誤會對方可能對自己有些不同尋常的好感的話，那麽現在提姆已經完全沒有這種荒誕的想法了。
眼前的休伯特·霍利迪，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情緒。
他看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人類在注視同類。
休伯特·霍利迪忽而笑了，眼瞳裏湧動著的是提姆·德雷克全然不懂的情緒：“是路加維爾嗎？”
提姆驀然頓住，一瞬不轉地凝視著眼前的休伯特·霍利迪。
提姆從休伯特·霍利迪的語氣裏體悟到一種極其糟糕的預感：“你認識路加？”
見提姆收斂了笑容，休伯特·霍利迪唇邊勾起的弧度愈來越大，他幽綠的眼瞳像是野獸般微微收束。
“是啊，”休伯特·霍利迪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提姆，輕聲說：“我也挺喜歡他的，提姆·德雷克。”
“那我們，”休伯特·霍利迪笑吟吟地說著，他的眼瞳卻晦暗地看不出來半分笑意：“我想想……應該可以被稱為‘情敵’吧？”
麵對休伯特·霍利迪毫不掩飾的惡意，提姆臉上最後一點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也許吧，不過我不認為您可以和我相提並論。”
提姆冷淡地將手裏的杯子放在了一旁的圓形矮桌上，說：“至少，他喜歡我。”
“那又怎麽樣，”休伯特·霍利迪不高興了，它沒法否認這一點：“但路加維爾更喜歡我，你才是根本不配和我比較的那個。”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麽認識的路加，”提姆在休伯特·霍利迪正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說：“你當然有我所不及的特殊——”
“恕我直言，在自我感覺良好和自討沒趣這方麵，”提姆假笑說：“您實在是一騎絕塵，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但我不認為路加會因此認為您多麽特殊，”提姆說：“畢竟，這也許不能算是優點？”
休伯特·霍利迪：……
休伯特·霍利迪不擅長和別人吵架，更不擅長應對提姆·德雷克這種讓蛇氣得火冒三丈想把他腦袋啃下來的陰陽怪氣，它擅長的是毀滅和破壞。
但是不行，路加維爾會生氣。
啊，這麽一想，會讓路加維爾對它發脾氣的提姆·德雷克更可惡了。
“你完了，德雷克。”
休伯特·霍利迪氣得眼睛都幾乎變成了豎瞳，它像是個吵架吵不過同學，所以決定放學回家找家長的小學生一樣惡狠狠地放著狠話，在心裏打起了告狀的草稿：“你會後悔的，我發誓。”
“噢，”提姆勾起了唇角笑了起來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隻不過我還在上小學的弟弟都不會這麽說話了，我是說，你真有童真。”
“嗯，”在休伯特·霍利迪強忍著殺意的凶狠注視下，提姆恍若未覺地微笑：“你現在看起來比之前要有精神多了，嗯，心臟病人就是要時常讓自己開心才好。”
“不是嗎，休伯特先生？”提姆問。
休伯特·霍利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