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氏的祭祖大典在一片喧囂聲中展開了,場麵之大,堪稱南遙城多年未見之盛事。
此次大典名為祭祖,實則是為宣告廉氏鑄兵師聖地地位的不可動搖。
向天下宣揚廉氏仍有鑄造名器的能力。
廉雀作為長相思的鑄兵師,是今日當之無愧的主角。
從頭到尾跪坐高台,如泥胎木偶,任人供奉打扮。
薑望作為客人全程旁觀,當然舒舒服服,高坐椅上,默默欣賞廉雀那張醜臉上的表情。
從歡欣自得,到麻木疲憊,也不過就是一個上午的時間而已。
持續了一整個上午的繁瑣典禮,才將將完成了第一個階段。
廉雀這時才被允許行動。
作為長相思的鑄造者,他親手為長相思纏緱、係穗。
妥當之後,便有廉氏族人將專為長相思打造的劍鞘送上,
廉雀歸劍入鞘。長相思如龍遊大海,發出一聲清越長吟。寶劍藏匣,韜光養晦。
此時再由廉鑄平接過長相思,親自送上供架。
祝禱天地之後,才正式到了祭祖的環節。
個中忙碌不提,又一套禮儀,足足再耗去兩個時辰之後。廉雀才揉揉腿,起身準備去請下長相思,交付薑望,完成最後一個環節。
就在這時,由遠而近,忽然傳來一聲通報:十四皇子到!
人群迅速讓開一條路來,紛紛行禮。
廉雀聞聲眉頭皺起,腳步快了幾分。
但一個家老不動聲色地攔在供架前,淡淡斥道:皇子駕臨,你還不速速迎接,體統何在
廉雀往左一挪,便向前擠:你愛迎接你迎接去,名器在前,我還是先完成祭典吧。
放肆!家老怒道:僥幸鑄出一柄名器,就敢如此無禮麼!眼裡可還有家族,還有朝廷
廉雀就算再遲鈍,也知道了不對,並不與這家老爭辯。隻回身看向廉鑄平:族長!這是你的意思
但廉鑄平並未說話,正躬身行禮:恭迎十四皇子!
薑望在台下遠處看得不太對勁,正要上來問問情況,一台輿轎已近台前。
抬轎的轎夫一共十名,竟然人人皆是通天境修為。
轎簾掀開,走下來一個麵敷金粉的紫袍男子。
想來便是當今齊帝的第十四子,薑無庸。
齊人尚紫,以紫色為最貴,穿紫者多為王公貴族。
其人下轎,也不理會眾人,隻顧自往高台上走。
大袖飄飄,步履從容,自有皇家氣度。
他走上高台,一眼就看到了供架上的長相思,表情喜悅:好劍器!吾心甚慰!
說著,便想繼續往前。
廉雀一步攔在他的前路,不卑不亢道:皇子殿下,此劍已經有主。
不待十四皇子說話,還是先前那族老,直接便一把抓向廉雀:輪得到你說話嗎十四皇子當前,豈容你放肆!
廉雀回身就是一拳,天地門洞開,勁風鼓蕩,身體內部仿佛有爐火蓬起而躍。
老不死的廉爐嶽!你沒完沒了
廉氏鑄兵師家族,並不以戰力見長,這位家老也隻是騰龍境巔峰修為。
這一下拳爪相撞,竟然平分秋色。
家老廉爐嶽畢竟沒想到廉雀敢還手,臉上頓時掛不住,勃然大怒:小兒輩竟敢無禮!
家老息怒!廉鑄平當然不可能任由事態再次擴大,立即出手,橫在中間,將廉雀與廉爐嶽隔開。
同時嗬斥廉雀道:你給我老實一點!
誰不老實廉雀氣得醜臉通紅:這把名器與你們無關,用於祭祀,已是薑望好意。你們有什麼權利決定它的歸屬
你難道不是我廉家的人你一身所學,難道不是我廉氏秘傳你鑄劍資源,難道不是我廉氏供給你鑄劍所用劍爐,難道不是我廉氏傳承至今的古爐
廉鑄平厲聲問道:現在你說,它與我廉氏無關
從一開始我就是在為薑望鑄劍!從頭到尾薑望都參與其間。名器天鑄,人力有窮!這柄劍是薑望的,從一開始就是!不僅不屬於你們,甚至也根本不屬於我!
廉爐嶽在一旁冷冷道:當初你的確承諾為他鑄兵,但卻沒有說具體為他鑄哪一柄兵器。這柄長相思且放下,另外再全身心為他鑄一柄劍器便是了,也不算失信。
廉雀驚怒地看著他:話可以這樣說,事情難道能夠這樣做難道廉氏的臉都不要了
啪!
族長廉鑄平一巴掌將廉雀扇倒在地:這話也是你該說的嗎
好了。薑無庸笑了笑:本皇子隻是來看看我齊國鑄兵聖地新出名器,你們這麼激動做什麼且讓開,容我近前一觀。
家老廉爐嶽立刻側身:敬請皇子賞玩。
薑無庸從容邁步,這時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你最好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