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重,但極硬。
你又是何人薑無庸回過頭,表情玩味地看著薑望。
天府秘境結束不久,他又是特地為長相思而來,不可能不知道薑望。
這樣問,純粹隻是表達輕蔑。
即便是神通內府,對於齊國皇室來說,也算不得大人物,更彆說隻是一個神通內府的種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薑望從座位上站起來,伸手遙遙往供架上的長相思一指:那是我的劍器!
供架之上,長相思驟然自鳴!
薑無庸不怒反喜,忍不住又讚了一句:好劍器!
我的。薑望繼續補充。
什麼你的你腳下踩著的是齊土,你身體所在的是齊國。齊國的一切,都姓薑!薑無庸淡淡說道:是傳自上古聖人的齊國帝室之薑姓。可不是你這個不知哪個犄角冒出來的雜脈……你也配姓薑
齊國的一切的確都姓薑,隻可惜不是你薑無庸的薑。隨著這個聲音入場的,是一個眼睛幾乎眯到一起的大胖子。
他好像趕路趕得很急,衣服微皺。
他肥胖的身材也顯得說話不很有震懾力。
但他一路走來,人群紛紛讓路。
他笑眯眯地看著十四皇子薑無庸,表情裡也沒有絲毫敬畏:你想代表齊國,也不怕你的哥哥姐姐們打屁股
正是重玄勝!
他在齊都臨淄溝通事務時,聽到薑無庸往南遙城來的消息。便立馬放下手頭事情,親身追來。
最終及時趕到南遙城,親自為薑望撐場!
早在出聲之前,他就悄悄與薑望有過溝通。
因而他的話一說完,薑望就很是配合地出聲問道:這位可是十四皇子,你怎麼敢這麼跟他說話
重玄勝故意用手搭在嘴上,往薑望這邊靠了靠,裝成小聲說話的樣子:帝室當然高貴。但咱們國君可有九女十七子。除了太子之外,公認最傑出的幾位,乃是三皇女、九皇子、十一皇子,卻沒有什麼十四皇子的位置呢。
而我可不同啦!整個重玄家現在就是我和重玄遵在爭,算起來我有半個重玄家,他薑無庸卻隻有一個皇子身份。皇室雖貴,卻隻有一人獨尊。這位必然連根毛都沒有,你說我怕他個鳥
他裝模作樣,假裝是在說悄悄話,可聲音卻清晰得全場可聞。
薑無庸一張敷了金粉的臉,也給氣得陣青陣白。
但重玄勝說的也是實情,至少在他薑無庸的部分的確如此。
皇位之爭酷烈無比,以他的實力,哪裡敢承認他想代表齊國
好在他作為皇子,自然不乏忠仆護主。
這是我廉氏的劍器。廉氏家老廉爐嶽出聲道:十四皇子莫說隻是賞玩,便是想要收藏,我廉家對帝室忠心耿耿,又豈有拒絕之理
這時廉雀已從地上爬起,他眼中的憤怒一直未消,此時其間怒火,更是有如實質,幾乎灼出眶來。
隻見他並指將掌心劃破,高高舉起流血的左掌,高聲道:我以鑄劍師的名譽發誓聲明!這柄長相思,是薑望的劍器!與我廉雀無關,更與廉氏無關!廉氏無權決定其歸屬!
廉爐嶽嗬斥道:族長還在場呢!廉氏還輪不到你來聲明什麼!老實給我退下!
嗬嗬嗬。重玄勝冷笑不止。
當初薑望不聽勸告,不願利益最大化,執意歸還命牌。他也不好說什麼。最後廉雀鑄出一柄名器,也算是皆大歡喜。
結果廉氏搞東搞西,搞出諸多風波。搞一個祭祖大典,由沒頭沒腦的來一出獻劍。
姓廉的這些家夥,簡直越活越回去了。重玄勝早就看不慣。
此時也絲毫不留情麵,冷冷說道:不用在這裡唱雙簧了,無論你們廉家怎麼演,我隻請諸位記住一點:薑望的東西誰敢搶,我重玄勝豁出去一切,一定打他的臉!
作為重玄氏的繼承者之一,重玄勝這話的分量毋庸置疑。
我沒有跟他們唱雙簧!廉雀忽然高聲喊道,表情悲憤莫名。
他自高台上,左右看了一圈。
看到的是廉氏族人的不理解,看到的是廉氏長輩的憤怒。看到的是外來觀禮者的戲謔,看到的是如重玄勝這般的鄙夷。
是啊,他怎麼可能不知情所有人都會這麼想。作為廉家近五十年來唯一一個鑄出名器的鑄兵師,也是親手鑄造長相思的人。廉氏要獻劍於薑無庸,他廉雀怎麼可能不知情
所有人都會這麼想。
就像當初,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從天府秘境裡活下來,靠的是搖尾乞憐。
沒有人會聽他怎麼解釋。
沒有人會相信他。
所有應當歸於廉氏的卑劣、背信、無恥,也都同時歸於他身。
這一刻他心裡想了些什麼,外人無從得知。
人們隻能看到,瞪大了眼睛看到——
廉雀表情悲憤地環顧一周,最後隻看著薑望道:薑兄弟,我不能受此大辱!也沒臉見你受辱!
竟反手一掌,自轟天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