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寧候府對青雲亭的不滿,自是可想而知。
當然,薑望一個外人都能想到這一點,青雲亭的人也不會想不到。或者說封越親自過來,也說不定就是為了受辱,為了讓威寧候府出出氣,以此免於將來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漫長的隊伍在黃昏前終於挪完,超過一半的人送完壽禮便離去,連落座的資格都沒有。
薑望現在的身份,好歹也是超凡修士,溪雲劍宗早年也是來留過交情的,因而能被請進侯府中,坐得一個位置——當然,也隻是最外圍的流水席麵。
負責招呼他們的,也就是幾個管事,真正的焦家人是不會露麵的。甚至幾個管事也並不怎麼上心。
薑望隨意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沒人認識他,他也不需要認識彆人。
不多時,封越和那陰鷙少年也在侯府下人的引導下,走進外院。
那先前在府門外與封越對話的焦管事,此刻正立在院門口,安排迎來送往事宜。他焦福在威寧候府幾位管事中,排名第二,能夠代表焦府處理很多事務。
因而青雲亭的封越也得叫他一聲焦老弟,他也有底氣對封越不假辭色。
青雲亭這樣的順安府一等宗門,就算威寧候家有意要怠慢,也是應當迎進裡院的。
但此時此刻,焦管事掃了他們一眼,心中忽然生起一種惱意。
主家早已吩咐過,青雲亭的人若來,不需給什麼好臉。當中的尺度他可以自己把握。先前在侯府門外,強令青雲亭跟那些無名無姓的小人物一起排隊,就是一種敲打。
按說這便夠了,多的還需看主家如何定奪。但青雲亭那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竟然敢瞪他一眼。
莫非以為區區一個青雲亭,能夠撼動威寧候府嗎他們犯的錯還未贖清,就敢對威寧候府的態度有怨懟之心
你們。焦管事惱從心來,伸手一指:坐那裡去!
手指的方向,正是薑望所坐的那一桌。
之所以人少,正是因為沒什麼人想坐。那在整個院子裡,也是靠近門邊的位置,最不受重視。一般來說,也是地位最低的賓客所坐。
在這一瞬間的諸多選擇中,他選擇了相對更讓青雲亭難堪的那一種。
青雲亭那個麵容陰鷙的年輕人勃然大怒,往前一步,但是被封越一手按住。
在此情此景,封越臉上猶然帶笑。
封鳴,坐好。他說。
名為封鳴的年輕人咬咬牙,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在薑望旁邊重重坐下。圓凳都發出難堪重負的咯吱聲,令人足夠感受到他的屈辱。
封越自己則對焦管事一拱手,笑嗬嗬道:客隨主便,那封某就叨擾了。
不知道的,隻怕還以為他享受了什麼貴賓待遇。
焦管事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好說。
焦老弟。封越左右看了看,又親熱地走上前:侯府門第甚高,封某不通禮數,有些問題需要請教。不知可否方便
焦福看了看他,也不應是,也不說否,轉身便裡走。
封越給了封鳴一個警告的眼神,便跟在後麵去了。
薑望坐姿隨意,對著新來的鄰座朋友點頭示意,卻隻迎來封鳴冷漠的一瞥。
他隻笑了笑,全不介意。
計劃有條不紊地推進,一切儘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