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爭渡(1 / 2)

赤心巡天男是誰 薑望 4472 字 2小時前






薑望說他相信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公平的,其實是相信凰唯真的設計是公平的,相信凰唯真的意誌能夠在九百多年後,依然得到貫徹。

對於試煉者的公平,是山海境能夠延續這麼久,引來一輪又一輪天驕參與試煉的基礎。

知道山海境真相的人,自然能夠理解這一點。

祝唯我和魁山這種有特殊渠道的人,當然也不會不清楚。

所以魁山純粹是故意在挑刺。

大概先前祝唯我說他能在最糟糕的局勢下帶走薑望,戳傷了這壯漢的心。

武夫是比較抗揍一點,是可能不那麼容易死。但咱倆才是一路殺奔至此的戰友,到最後你跟姓薑的走了,把我丟這個破碎的世界裡怎麼回事

娘的。要不是君上給的千秋鎖在祝唯我那裡。他也真想隨便找個人說——哪怕發生最糟糕的情況,我也能帶你走。

鬥昭隻道:便是等不到什麼變化,又何懼之有到時若事有不諧,便看誰能先殺出一條血路。與諸位爭渡,我所願也!

他倒是很欣賞薑望此刻的從容氣度,瞧向這齊國佬的眼神,都和緩了許多。

殊不知薑某人已經默默地在跟王長吉傳音:倘若事有不諧,請王兄幫忙帶走左光殊。我自有辦法脫身。

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是一方麵,未雨綢繆是另一方麵。

中央之山若是崩塌,他願意爭渡。鬥昭有自信殺出一條血路,他也有。但左光殊確實被修為所約束,實力並不足夠。

王長吉麵無表情:你知道這不可能,他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薑望又傳音道:他是大楚淮國公的嫡孫,要尋白骨邪神複仇,他能夠起到比我更大的作用。你救了他,淮國公不會沒有回報。

即使隻是傳音,也能感受到王長吉語氣的淡漠。他隻回道:有君同行,長路不孤。

隻用這一句話回應薑望——這是你薑望說過的話。

王長吉所說的意義,不是多麼強大的勢力,不是複仇路上多麼有力的幫助……

是長夜同行。

是在一眼看不到頭的夜晚,向那熹微的天光靠近。

他本是要獨自跋涉的……若不是了解了薑望跋涉的過程。

所以左光殊不存在那個意義。

真到了危急的關頭,如果薑望不跟他走,他寧可隻帶走方鶴翎。

薑望明白了他的決定。

正要再給祝唯我傳音,忽然察覺到一個邪惡刺耳的音源。

神光罩外,又有新的動靜產生。

哇哇哇……

那是嬰兒的啼哭聲。

由遠及近,倏忽已至耳邊,直鑽心底!

薑望隻抬頭一眼,已經開啟聲聞仙態,掌控萬聲,直接將這怪聲湮滅。

這種程度的怪聲,還不足以傷害中央之山上的眾人,但薑望一方麵要把控聲音環境,一方麵也趁此機會捕捉黑潮中的動靜,試圖查探混沌一方異獸的虛實。

黑潮本來已經覆蓋了整個中央之山,將有如實質的神光罩緊緊包圍。

以黑潮為海的話,整座中央之山都在海底。在場這些人,更是水中蜉蝣。

但此刻,山頂上方的黑潮退去,那勢如山崩的黑雪,也被裹走了大半。隻剩下零星的黑雪在飄落。

此時的雪,已經小了許多。

如飄葉,似鵝毛。

在金燦燦的神光罩上方,渲染一種冰冷的浪漫。

哐!

一對巨大的鐵爪,從天而降,砸在了神光罩的頂部,發出如金擊鐵的一聲巨響。

眾人此時可以清楚的看到,這隻巨爪分有四趾,爪尖彎如鐵鉤,散發著冷幽幽的金屬光澤。

在鐵爪之上,是有著黑鐵顏色的羽毛,邊緣竟似刀鋒一般。

自那高處,垂下一個長著黑色彎曲獨角的鳥首。

狀極凶惡,眼窩深陷,正用一雙冷漠無情的眸子,注視著神光罩裡的眾人。

像是看著籠裡的蟲子,路邊的腐屍……隨時準備進食。

那種眼神……視你為食物,又視你為死物。

嘴裡發出嬰兒哭嚎的啼叫,一聲聲的煩亂人心。

鹿吳之山上居此獸,是名蠱雕。

此獸食嬰,惡名多有流傳。

但神臨層次的異獸見得多了,僅僅是一隻蠱雕,尚還隔著神光罩,不足以讓中央之山上的眾人集體進入戒備狀態,不足以讓王長吉祝唯我鬥昭這樣的人,早早擺出戰鬥姿態。

蜚獸、九鳳、犰狳……這些強大存在都隱在黑潮裡。

若僅僅是一隻蠱雕,又憑什麼驅開黑潮,獨當一麵

在這蠱雕寬闊的背部,還坐著一位存在。

此怪形如犬,體似熊,雙目無神,雙耳下垂,肚皮圓鼓鼓的,其間似有異物蠕動,整體有一種癲狂混亂而又冰冷的氣質。不是鎮守凋南淵的那一位,又是誰

混沌降臨!

年輕人。它開口道:又見麵了。也不知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

道語出口,與其它異獸自不在一個層麵。

即使是魁山這等凶惡武夫,也斂去了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姿態。

唯獨是鬥昭,隻對薑望投去了一個躍躍欲試的眼神——這就是混沌

他大概是動了擒賊先擒王的心思……

是啊,再見得很快。薑望不敢與鬥昭對眼神,生怕被他誤會,隻看著混沌回應道:幸與不幸,要看您如何定義。

混沌唔謔謔地笑了:我們是有緣分的,我無意傷害你。取走玉璧,便自行離開吧。這不是你們能夠插手的戰爭。

薑望試探性地道:我們剛剛才擊殺了您控製的人身,您卻說無意傷害我們就在剛才不久,您說的還是‘你們都要死’呢。

那不是我。混沌隻說了這麼一句,便道:我沒有工夫跟你們多耗,現在取走玉璧,乖乖躲遠一點,那就還有活路可走。不然的話,就是我的敵人……我的敵人將和這個醜陋的世界一起崩塌!這個醜陋的世界!醜陋的燭九陰!該死,該死!!!

它大概的確無法保持長時間的清醒和冷靜,總是能說著說著,就陷入某種癲狂中去。

就像現在這樣,本是在談判。結果談著談著,就轉為對山海境對燭九陰的咒罵。

我們都無意與您為敵。薑望默默等它宣泄完情緒,才語氣誠懇地道:隻是,我們要如何保證自己的安全呢請您原諒弱者的膽怯。在您的麵前,就這麼放棄神光罩的保護,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

混沌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莊嚴肅穆起來:吾保證爾等的安全。

怎麼……保證薑望放低了聲音問。

他的語氣很小心,生怕一個語氣不對,又叫這廝發狂。

我這樣偉大的存在……混沌有些不耐煩地道:我難道會騙你騙你這麼個年輕人

您已經騙過我一次了。薑望提醒道。

那是逼不得已!混沌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嚷了起來: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惡毒的燭九陰,用儘歹毒辦法,困鎖凋南淵,奴役我們所有!我不得不略施小計……

它忽然話鋒一轉,沉聲問道:你認同我的理想嗎

這個話題變得太突然了,薑望被它整得有點不明所以:啊

混沌的語氣裡,已經有一些不滿: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處在我的境地,你會怎麼做如實說!

或許也會試著打破這個世界。薑望老老實實地道。

那你還在等什麼呢混沌大吼:有生之靈都知道應該追尋什麼,快點拿開那些邪惡的玉璧!

我們需要,安全的保證。薑望完全沒有被打亂思路,堅守自己的要求。

蠱雕冷漠地凝視他,而他隻是看著混沌。

我已經給了你承諾。混沌的聲音冷了下來。

薑望平靜地道:請原諒,我們需要切實的保障。

混沌卻徹底失控,暴怒起來:一再浪費我的時間!剛才就應該先殺了你!你們都要死!都要死!!

這家夥的精神狀態如此不穩定,真不知它在凋南淵的時候,是怎麼壓製住自己的情緒,耐心哄得薑望帶走凋零塔的。

也不知宣讀檄文的那個狀態,是它準備了多久才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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