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敬宗飲著酒,笑吟吟道:褚兄也知我喜歡到處耍錢,不常在宿處。下回找我,可得提前在軍營裡說好。不然撲了空,又來怨我。褚子誠乃是資深的鏡世台情報人員,當然不會一直盯著一個話題,引起目標警惕,故是醉笑道:那咱們可定好了,下一輪戰事結束,咱們若都能活著,便還來這裡喝酒!
好!喬敬宗先是點頭,後是搖頭:不,不好,不好!
他眯著眼睛,有點雞賊地笑道:嘿嘿,差點忘了,朝廷來信,召我回去呢!今年曆練已是夠了,下一輪戰事,我應該不會參與。
褚子誠愣了一下,道:也是!腦袋提在褲腰帶上,自是不能提太久了。喬兄這樣的人才,
是應該得到莊廷好生培養的。來,喬兄,我敬你一杯,權當為你餞行!
褚兄。喬敬宗跟著舉起杯子,真摯地道:等你回歸現世,來莊國找我,我請你喝地道的清河美酒,岱山鹿肉!
對於常年在妖界奮戰的人來說,這無疑是相當誠
摯的祝福。
褚子誠一時都有些感懷:不知不覺,來妖界已三載,這三年都是在高陵城,城中高低建築看遍,幾忘了故鄉模樣!
兒時在季國的生活、暗中接受鏡世台的訓練考核、這幾年在妖界的明暗兩線有時候他都分不清自己是誰。
他收拾了心情,與喬敬宗碰杯:借君吉言,我再奮鬥兩年,就回現世。喬兄到時候肯定已經是莊國大官了,可彆不記得我。
說哪裡話咱們一起上過戰場,那是過命的交情。誰還能忘得了誰喬敬宗抬高聲音道來!今次就不醉不歸!
兩人說說笑笑,又鬨騰著。講了些混賬話,展望了一點未來,又喝了一陣,才互相拍了拍肩膀,酒意醺醺地散去。
這是高陵城多麼平靜的一天。
這也是多麼普通的兩個人族戰士。
酒坊的旗招前,兩個在戰場上與妖族正麵搏殺過的好漢,各走一邊,分散在長街的兩頭。一個步履緩慢,一個走得踉蹌。
但是在背過身後,喬敬宗的眼神變得很冷酷而褚子誠的眼睛,亮得嚇人。
今天是鑽進十萬大山的第七天。薑望漸漸感覺到,有些不妙山裡的情況,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從前幾日開始,入山的妖族裡,已經有許多成建製的妖兵。他們結隊橫掃,成片成片地伐樹、絞殺惡獸、清理瘴氣。
霜風穀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薑望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想。
必須要一提的是,妖族的語言實在太難學習,其艱澀程度,比起史刀鑿海也是不遑多讓。妖族有太多的族群、種屬,簡直千門百類。
雖然說他們很明顯擁有一套統一的語言,但各自種屬帶來的先天影響,卻也是根本消不去的。譬如羽族小妖普遍聲線很尖,豬妖說話總是吭哧吭哧千奇百怪的口音,讓他們的語言總是有或多或少的變形。
那些小妖自己溝通是沒問題,但對於一個從零開始學習妖語的好學之士來說,太是一種折磨他這些天遇到的這麼多小妖,竟沒一個口音相同的!導致他敏而好學薑某人,刻苦學習了這麼多天,竟都還沒能入門。隻勉強聽得懂幾個簡單的詞組。
比如
廢物,去死,殺了你,滾遠點。
學習任何一門語言,都是從掌握它的臟話開始——薑爵爺認為,這也算是語言學上的大發現不過語言暫未能通透,也不影響薑望對眼下形勢做出自己的判斷。
如果說早些入山的那些小妖,更像是以自由的身份,在執行什麼任務——他已經有九成確定,這些小妖的目標,應該都是山裡那些稀奇古怪的蟲子。
而這些新近入山的妖兵,則很明顯地是在清理環境、排除隱患、驅逐閒雜妖類、搜集戰爭物資——這行雲流
水的一套戰事準備,作為久經戰場的軍功侯爺,已是熟得不能再熟。水的一套戰事準備,他作為久經戰場的軍功侯爺,已是熟得不能再熟。
他的戰爭嗅覺已是被驚動。
那些非士卒的小妖們,被驅趕到更遠的山林裡,這恰恰說明,在這這片囊括了霜風穀的地域裡,顯然有一場戰爭將要爆發!
且絕不是早先霜風穀中那種小股精銳互相廝殺的模式。
在這十萬大山附近,妖族還能與誰大戰答桉是不言自喻的。
換而言之,霜風穀的靜默期,或許因為某種意外而提前結束了!就像它在那個神秘人的影響下,提前開始一樣
在做出這一點判斷的時候,薑望心中湧現的,是一種難言的感動。
他清楚這片區域如果真的有種族戰爭爆發,那一定是跟他有某種關係存在。
是齊軍來救他
是那位大齊天子的意誌
甚或是整個文明盆地的大動作
此刻他並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也無法擒殺哪幾個妖族士卒來拷問情報,因為軍隊士卒的失蹤是最容易察覺的。哪一軍哪一部哪一隊少了哪個士卒,最遲當天晚上就會被發現。事後稍一朔源,他就很難藏得住。
此刻他的傷勢也遠未痊愈。這些天的治療,也不過是解決了一些皮外傷——對於一個很難受傷的神臨修士來說,任何一處傷口,都需要消耗許多珍藥才能療愈,他隨身所帶的傷藥,也就應用於此。而以他如今所受的傷勢,想要儘快痊愈,是需要躺到太醫院裡,用專門的手法、專業的醫療道術來處理的,得請太醫令那樣的當世真人施針才行。
此刻有這麼多不具備的條件。
但他還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決定潛回霜風穀附近,親眼看一看那裡的情況,尋找偷回文明盆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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