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飯菜做好了,現在上嗎?”</p>
這時門外探出個人來,方醒笑道:“多弄些來,今日大家一起吃。”</p>
此時家丁們的地位還不是明末時那麼高,那時候的家丁和主將同吃,主將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p>
隻是到了戰場上,這些優渥的待遇就需要用生命去保障。</p>
擺好飯菜後,方醒指著那些各種做法的魚乾道:“來,大家都嘗嘗,看看拿到內陸去有沒有前途。”</p>
紅燒帶魚,油煎跳跳魚……</p>
看著大家都吃的酣暢淋漓,方醒就不管什麼食不言的規矩,說道:“想要百姓信從你,強硬的方式不可持久,所以今日我先提出讓他們自家做,然後統一收購,可後來你們都看到了。”</p>
小刀咽下一塊帶魚,“老爺,您這是給他們設了陷阱啊!”</p>
“可以這麼說。”</p>
方醒不諱言的道:“這種罐頭對條件要求比較高,若是分散於各家各戶去加工,最後出來的東西參差不齊,做不大,也做不好。”</p>
方五眼睛一亮,道:“老爺,那您就是先以利誘之,讓他們心動之後,再用徐先生出場來收尾,正好讓那些百姓心服口服。”</p>
方醒微微點頭道:“不利誘,百姓就不會動心。不布局,沒人會理會你,這就是人心。”</p>
徐方達懵懵懂懂的道:“可是老師,弟子怎麼覺得還是那幾籮筐的銅錢起的作用最大呢?”</p>
“正是如此。”方醒點頭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沒好處誰會聽你忽悠!”</p>
看到幾人在思考,方醒卻在想著另一個問題。</p>
吃完飯,方醒回到書房寫信,不但是寫給家中,還有朱瞻基等人。</p>
在信中,方醒把倭寇的來曆和沿海百姓的情況一一道來,最後一句是:若不肅清底層吏治,則倭寇不絕!</p>
在後麵,方醒附上了地方所征收魚課的內容。</p>
沿海地區的魚課分為本色和折色,這幾年由於戰事的原因,本色較多,也就是魚鰾之類的東西。</p>
可地方官府在征收了本色之餘,還要求其它的雜稅。</p>
杠解、水腳、耗羨……</p>
這些雜稅加起來,漁民們真是苦不堪言,多有棄業者。甚至有鋌而走險者,直接出海去尋倭寇,從漁民搖身一變,就當了海盜。</p>
“伯爺,這幾年好在是本色課稅,不然更苦啊!”</p>
大明的課稅分本色和折色,本色就是你自身的產出,折色就是你得掏銀子,或是去購買官府要求的東西納稅。</p>
折色課稅讓地方官府有了更多的雜稅項目,百姓更加的難熬。</p>
黃鐘歎道:“在下這些時日走了多地,發現地方小吏如狼似虎,巧立名目搜刮民財,正如伯爺所說的那樣,不肅清底層吏治,則倭患不可除!”</p>
方醒接過黃鐘的記錄冊子,翻看著各種名目收取的雜稅,以及各種編外的雜役……</p>
“車腳錢,口食錢,竹簍錢,沿江神佛錢……”</p>
“哈!”</p>
方醒抬頭,鬱悶的呼出一口氣,搖頭道:“人心本貪,太祖高皇帝殺了多少貪官?當今陛下又殺了多少?殺之不絕,前赴後繼啊!”</p>
想起以後漫長的‘前赴後繼’,方醒苦笑道:“這是痼疾,任何時代都不可能消失,最多也就是從督查上多下功夫而已。”</p>
其實方醒的心裡話是:不但要督查,而且還要形成全民監察的態勢,這樣才能延緩基層腐爛的蔓延速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