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燁這些年對外說自己年紀大了，開始信佛了，所以房內很安靜，還燃著檀香，季燁就慵懶地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她。

雲姝整理了一下衣擺，悄無聲息跪了下去。

「王爺千歲。」

「來了？聽說你路上遇到寒舟了？」

季燁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點隨意，但上位者的威壓卻絲毫沒有收斂。

雲姝脊背繃直。

季燁雖然這些年在西北縱情酒色，可雲姝知道，這都是為了讓遠在京都的皇帝對他放鬆警惕。

眼前這個男人，可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不然當年她們家也不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季燁圍堵，全家慘死。

雲姝斟酌再三，隻低聲道：「遇上了。」

雲姝多餘的一句都沒有講，她知道，季燁一定已經了解了當時的情況。

季燁沒有說話，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床邊。

手指和床沿相接，發出「咚咚」的聲音，雲姝隻覺度秒如年，頭垂得更低了些。

她能感覺到季燁正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那探究的目光，仿佛一條陰狠的毒蛇，正纏繞在她頭頂，讓她半分也不敢鬆懈。

半晌，季寒舟突然輕笑一聲：「難得寒舟對什麼人感興趣，明日，你便去他院裡當值吧。」

「若是被寒舟看上，做個暖床丫鬟，也不錯。」

雲姝驚愕抬頭：「王爺……」

她才剛剛起了利用季寒舟對抗季燁的心思，這驚喜就這樣兜頭砸下來，很難不讓她多想。

「怎麼，不願意？」

雲姝連忙低頭：「不，能伺候大少爺，是奴婢的福氣。」

……

雲姝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鳶兒急忙迎了上來：「小……雲姝，你沒事吧？」

雲姝搖搖頭：「沒事，先回去。」

等回到住處，雲姝把剛剛的情況告訴了鳶兒。

「這……王爺打的什麼主意？覺得大少爺年紀到了，往大少爺床上塞人？」

雲姝眉頭緊鎖：「恐怕沒那麼簡單。」

雲姝猜得不錯，當天晚上，季燁身邊最信任的手下韓驍，親自來了雲姝這裡。

這位韓驍的大名，雲姝早就聽過，是季燁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如果季燁隻是一時興起，讓她去伺候季寒舟，大可不必勞動這位大駕光臨。

「大少爺身邊沒有可信的丫鬟，日後你在大少爺身邊當值可要儘職儘責，若大少爺有任何一點不滿，王爺決不輕饒。」

雲姝略一思索，試探著道：「奴婢剛進府不久，恐怕不懂規矩，還要經常向韓大人和王爺請教才是。」

她刻意加重了後半句的語氣。

韓驍果然露出滿意的神色。

「你是個聰明人。大少爺雖然得王爺器重，畢竟還年少，很多事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要幫著王爺多多督促才是。」

等到韓驍離開，雲姝和鳶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驚駭之色。

不僅僅是因為季燁暗示她，送她過去是監視季寒舟，要定期提供季寒舟的動向，更是因為……

韓驍的聲音，明明就是他們在假山後麵聽到的另一個人！

這對父子的關係，果然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