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裴父怒極反笑,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即吩咐粗使婆子們將裴陸氏帶去祠堂旁的靜院,若無要事一步不得踏出院門,務必靜思己過。

而裴陸氏似是認命,竟也不掙紮就任由婆子們動作,隻是臨去前望向薑姒的目光極t其陰冷。

“薑侄女,是伯父我管家無能,是我裴家對不住你啊!讓你受此委屈!”

裴父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語氣滿含歉意道:“此間一應前因後果我已提前去信與你母親解釋清楚,過後也必定親自登門道歉。”

他頓了頓,接著道:“隻是,雖說由大郎替瑾兒迎親是權宜之計,可婚姻之事不是兒戲。一是為兩家的聲譽考慮,二麽,你是個好孩子,伯父從小看你長大,也是真心想你做我裴家兒媳的。”

“若侄女不嫌,我這大郎今後……”

一旁的青年突然出聲道:“父親。”

裴父被人打斷,眉頭微皺似是不悅,“何事?”

裴玨冷冷道:“所以父親就想這麽遮掩過去是嗎?對著差點喪命的苦主,未免歉意淺薄了些。”

坐在輪椅上猶在愣神的薑姒自是也聽見了這番話,抬眸望向了青年,沒料到裴玨身為裴家人卻站在這邊為自己說話。

裴父沉默半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夜漸深,裴家父子二人似是還有話要說,紅蕊便先推著薑姒回了清涘院內的新房。

隻是紅蕊剛扶著自家小姐安頓下,便聽到自家小姐說道:“改日將方才收到的那些鋪子地契尋機還給裴家吧。”

紅蕊聞言不樂意了,不忿道:“裴夫人不僅想算計您嫁給三公子的牌位,還想讓您陪葬!就算是報到官府去,那咱們也是在理的呀!要不是姑爺替小姐出頭要個公道,裴老爺還想息事寧人呢!”

“現在隻是賠了些鋪子地契罷了,小姐收下便是了,權當傍身。”

薑姒搖了搖頭,啞聲道:“裴夫人喪子之痛入骨,恨我也是當然。裴大公子是正人君子,可這些錢財我確實不能收下,否則難以心安。”

“畢竟,三表哥已逝。”

想到這,薑姒略有些恍惚。

自小便相識的表哥,還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原以為雖受了重傷,可未傳出哀訊,她便以為尚有轉機。

後來,裴家提出衝喜,她以為一切都在朝著好轉的方向,可現實告訴她,那不過是可怖陷阱外的美好假象。

再後來,有人突然一把撕開了假象,將殘酷的事實告訴她,告訴她那個熟悉的人早已不在,那日城外便是最後一麵,最後一眼。

抬手摸了摸心口。

很奇怪,那裏仿佛下了一場遲到的秋雨,涼涼的,濕漉漉。

最初知道消息時的心臟那陣抽疼過去之後,唯餘一片空茫,明明很難受,卻又說不清是哪裏難受。眼睛很澀,卻偏偏怎麽都哭不出來。

“小姐。”紅蕊語氣似有遲疑。

薑姒撫著心口的手指頓了頓,抬眼望了過去,眼神詢問何事。

“剛才在祠堂裏,姑爺為何說什麽供詞不供詞的啊?而且,裴老爺好像不想讓姑爺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薑姒默了默,啞聲道:“許是你的錯覺呢。還有,莫要再叫姑爺了,還是喚大公子吧。時候不早了,我有些乏了,歇息罷。”

永遠把自家小姐放在第一位的紅蕊聞言,自是無有不是,應了一聲,立馬拋開了那些疑惑,伺候著薑姒洗漱睡下。

因著如今薑姒和裴玨的尷尬關係,紅蕊索性便也不離新房,直接在旁邊的小榻上鋪了被褥安置了。或許是今日為著婚禮忙進忙出累到了,不一會兒,便傳出了綿長而又平穩的呼吸聲。

隻是躺在床上的薑姒雖閉著眼睛,卻仍舊想著心事,鴉羽般的睫毛微顫,思緒如浪花翻湧。

她並不是傻瓜,紅蕊能注意到的,她自是也察覺到了。

聽裴玨所言,她與三表哥城外遇匪一事似是與裴陸氏有關。

若是當真如此,那裴父為何僅憑裴玨的三兩句話便痛快地給出了裴府三分之二的鋪子地契以作補償,似乎也不難理解了。

但是,她仍心存疑慮。

如若歹徒真與裴陸氏脫不開關係,那她為何當日在城外遇襲前瞧見了似是胞姐薑瑤的身影?

母親又為何匆匆送走薑瑤,又將薑瑤親近的丫鬟打發走?

還有那莫名死在莊上的墨竹……

一切的種種,似是籠在一層厚厚的白紗之後,隨風忽遠忽近,摸不著,也叫人瞧不真切。

薑姒不知道的是,留在祠堂內的裴家父子二人,正為此事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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